笔记到这里就中止了。
看来这是张姐的日记。
日记的内容,很多跟张姐讲述的相吻合,但也有部分内容,是她从没提过的。
关键是,日记上有几处地方,很古怪,甚至矛盾。
林望想到这里,忽然听到一阵开门声。
有人!
林望慌忙吹灭蜡烛,然后将笔记本放回桌子上,缩在角落静观其变。
他在黑暗中等待许久,再也没有听到多余的动静。
林望悄悄走出灵堂,发现三楼的某个房间的门开着,里边传出了微弱的亮光。
林望慢慢朝亮光走去。
走到门口,林望朝房间里瞥了一眼。
这间屋子是盥洗室,置物架上立着一根蜡烛,亮光正是蜡烛发出的。
阑珊的烛光里,站着一个小男孩,他背对着林望,好像在照镜子。
小男孩的背影像纸片一样瘦弱。
通过镜子的反射,林望可以看到,小男孩的脸就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血色。
更让林望不解的是,小男孩明明对着镜子,眼睛却是闭着的。
小男孩到底在干嘛?
林望靠近他,想问个清楚。
忽然,小男孩好像注意到有人靠近似的,猛地转身。
他睁眼了。
小男孩的眼睛……也像一张白纸。
根本就没有黑眼珠啊!
莫非,这就是……纸灵?
App说,只要戴着鸵鸟眼镜,看到纸灵,跟看到正常人一样。
难道这纸灵的外形,已经恐怖到,连鸵鸟眼镜都无法完全修饰的地步了?
林望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他握住眼镜腿,考虑要不要摘下鸵鸟眼镜,一睹纸灵的真容。
这时,小男孩伸出双臂,像僵尸一样,朝林望走去。
林望来不及考虑了,打算直接把纸灵做掉。
可是摸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内急才出门,祝福之泉还在房间里啊!
小男孩还在步步逼近。
林望后退一步,扭头看到置物架上的蜡烛,心生一计。
不能水浇,那就火烧!反正都是纸做的,火烧一烧应该也有用。
等等……App好像说过,纸灵没有实体,它是寄托在纸人身上的气场。
用蜡烛能烧掉纸灵的实体,但还是无法净化它的残念。
如果烧了纸人的身体,导致无形的气场无处寄托,那么又上哪儿去净化它?
短短几秒内,林望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他看着动作缓慢的小男孩,推测这个纸灵的战斗力应该不强,真正的杀人魔,可能是那个小女孩。
等凑齐了小女孩的纸灵,再一起净化,这样才最稳妥。
林望离开了盥洗室,小男孩也并没有追上去。
林望回到卧室躺下了。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幻觉”,他决定开灯睡觉。
林望上一次开灯睡觉,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
这么一想,还真是丢人呢。
……
第二天一早,林望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成功活过第一晚。”林望自我讽刺。
林望戴上鸵鸟眼镜,揣上祝福之泉,出门下楼。
紧闭的窗户、严实的窗帘、微弱的烛光……
明明是大清早,洋房里却像昏暗得像黑夜。
张姐已经在楼下的圆桌上了。她对林望挥手:“呦,早,很高兴你平安无事。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用餐。”
林望很想告诉张姐,昨晚大厅窗户大开、如同白昼,一男一女在钢琴前花式炫技,然后互相撕咬。
然而林望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有一件事更令他瞠目结舌。
圆桌上,坐着昨晚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
这应该就是嘟嘟和圆圆了,他们果然长得十分像。要不是发型,根本分辨不出。
这对儿双胞胎……或者说这对儿纸灵,齐刷刷地看着林望。
他们的眼睛,全部没有黑眼珠。
林望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兜里的祝福之泉撰得更紧了一些。
张姐有危险。
当然,自己也有危险。
林望怀着复杂的心情,下了楼。
他特意计算了一下自己和双胞胎纸人的距离,如果将祝福之泉泼上去,同时命中两人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
要么支开张姐,把双胞胎纸人驱赶到角落,聚而歼之;要么说服张姐,让她倒戈加入我方,合力围住两个纸孩子,再将泉水泼过去。
总之,张姐的举动至关重要。
“谢谢,我有吃的。”林望回应着,坐到了桌边,刻意跟双胞胎保持一定的距离。
张姐笑呵呵的,看起来样子挺开心:“对了林望,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孩子,嘟嘟和……”
“张姐,你今天扫墓了吗。”林望打断她。
张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以林望的情商,他当然知道这句话不合时宜。但不合时宜,就是林望想要的效果。
林望向来不忌惮,用最直白的语言,说出最残忍的真相。
“没有。”许久,张姐抛出这两个字。她的表情明显不开心。
“为什么不去扫墓?”林望拿起桌上的叉子,在眼前晃着,“你的孩子,会想你的。”
“我的孩子就在这里!!!”张姐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桌上的烛台都差点晃倒。
“你的孩子,沉睡在冰冷的泥土里!”林望也拍案而起,手指大门的方向,“你跟我去看看,门口那孤坟,是谁挖的?那无字碑,是谁立的?你的孩子就在那下面,他们尸骨已寒,你难道都忘了吗!”
林望犀利的目光与张姐对峙着,抛出的话语掷地有声。
“你给我走,走!”张姐歇斯底里地大喊,“我的房子,不会租给你!”
“像我这样胆子够大,字也够硬的租客,不是正合你的要求吗。”林望坐下,跷着腿说,“要么你把胆大命硬的我赶走,要么你被天真烂漫的孩子杀死,你选一个?”
林望若无其事地说完,瞟了双胞胎一眼。
双胞胎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像极了没有生命的纸人。
张姐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知如何还嘴。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张姐扭头看了一眼玄关,但并没有去开门。
“叮咚!叮咚!”
门铃又接连响了两声。
张姐瞪了林望一眼,跑过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请问,这里出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