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的侯府之行还算太平，虽然她总觉得镇远侯看她的眼神，不知为何，总有些遗憾。

大概是没能把她留在侯府吧，这倒引不起云衣的兴趣。

真正让云衣感兴趣的，是那几个宗门弟子，或者说，他们的密谋。

这或者也可以成为自己见皇室老祖的一重筹码——一个，或许很有价值的秘密。

可这秘密会是什么呢？他们看上去好像是要和皇室联手，不知现在，这想法打消了没有。

云衣正凝神想着，门外翠竹来报，三小姐求见。

“云锦？”云衣想了想那个眼眶红红的小姑娘，“让她进来吧。”

屋内的光线显然也让云锦一惊，但她却未像云绣那般瑟缩，似是为了壮胆，把头昂得更高了。

云衣好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如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般的云锦，“我记得，我这儿算是云府禁地吧？”

这问题让云锦的“鸡冠子”耷拉下了一点，她私自前来，确是怕父亲责罚，但为了不在外人面前露怯，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父亲最疼我了，我想去哪就去哪！”

这可不一定，这话云衣没说出来，她不想最后弄得像小孩子吵架。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呀？”虽说云绣年纪更小，但云锦却更像一个需要哄的小孩子。

这一问，云锦不说话了，云衣也不急，端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茶。

大概是来意过于无法启齿，云锦兀自扭捏了约莫一刻钟，云衣也不催她，只是看着她的脸，在荧光石下，越来越红。

“你、你......”云锦终于还是开口了，眼睛紧紧盯着云衣手中的茶杯，“你可不可以不喜欢陆世子。”

这话听上去颇有些盛气凌人，但配上云锦此刻的神情、语气，云衣却只想笑，事实上，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不许笑！”云锦颇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能奈何云衣，只得气急地跺跺脚。

这当真是被宠坏了的嫡小姐，不知世事艰辛，只一味懂得风花雪月。

“我倒觉得，”把玩着茶杯，笑着看她，“你该劝我喜欢陆世子。”

“为什么？”

“因为云府配不上镇远侯府啊，但我若嫁过去，没准儿能带着你一起呢！”

“你胡说！”云锦一拍桌子站起来，看上去颇为气恼，“我不用你！就算云府配不上侯府，我也会配得上世子的！”

云衣颇为认真地看着跳脚的云锦，最终缓缓吐出一字，“好。”

她欣赏云锦，就像她欣赏云绣一般，这般还未被俗世沾染的年华，固执地相信自己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身份、地位、爱情，这些云衣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东西，却从不在意，成全别人。

云锦愣了愣，终于挤出了两字，“谢，谢谢。”

嫡庶有别，这是云锦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云衣知道，这两字，有多么不易。

“用不着谢我，”云衣不在意地笑笑，“我本来也不喜欢陆世子。”

“那你喜欢谁啊？太子吗？”

十二三岁的女孩，看多了情情爱爱的话本，脑子里向往着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云衣或许能理解，但若将这种无聊的游戏加诸于她身上，便不那么有趣了。

“你猜，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啊？”云锦歪头想了想，排除了情敌嫌疑，她看云衣也顺眼了不少，“不到半个时辰吧。”

这本是逐客的意思了，却不想云锦丝毫没听出云衣弦外之音，当真把它当成问题思考。

无奈地摇摇头，云衣只好直说，“那你是不是该走了？”

云锦这回听明白了，连忙起身，想了想，终于嘱咐了一句，“别告诉父亲我来过，行吗？”

“好。”云衣笑着应了，没来由的，她想保护云锦的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与天真，虽然依她的计划，她在这京城之中，已待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