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愚蠢!这简直就是胡闹!”贵宾席上,云衣已经痛骂了这个拍卖行半个时辰。
皇甫老祖从未见云衣这么骂人,她现在的状态不像生气,倒像是炸毛了,若不是他尽力拉着,恐怕云衣都要下去跟这个拍卖师理论二三了。
但事实证明,这个广告带来的效益是巨大的,龙玄丹的最终成交价在两千二百上品灵石,由此也可见这个所谓弈风国的悬赏,对他们有多么致命的诱惑。
但这一切不足以平息云衣的怒火,这个价格,是用她的麻烦换来的,她现在有大麻烦了。
她可以找借口搪塞三皇子,却无法找整整一拍卖场的人挨个解释,一定有哪个,不,或许是一群,一根筋的傻子,固执地认为她就是弈风国在找的人。
一定会有人蹲守在拍卖行门口等着她出来,呵,说不准那个三皇子还会明码标价地贩卖她的信息。
她有大麻烦了。
她是想去弈风国,但却不想被人押去,而被人押去的结果,大概就只能成为另一个“丹臣”。
她一定要躲,却躲无可躲,这大概就是她痛骂拍卖行半个时辰的原因,因为无可奈何,只能借此发泄。
“一个拍卖行!居然连寄卖者隐私都保护不了!这样的拍卖行还要它何用!”
“是是是,没用没用。”皇甫老祖在旁不断应声,希望以此能让云衣冷静一点。
“我明确!我已经暗示他我不希望让人知道这枚丹药和丹会有关!他是傻子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钻钱眼儿里的混蛋!”
“是是,他混蛋,他混蛋。”
“暮沧国?我去他的暮沧国!有这种皇室,这个暮沧国迟早完蛋!”
“没错没错,完蛋完蛋。”
云衣终是有些累了,摊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瞪着门口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愤怒,“什么玩意儿!”
皇甫老祖松了一口气,他是真害怕云衣丧失理智,冲下去不打自招。
下面的拍卖还在继续,那枚七品丹大概是全场的高潮了,可笑的是,引发轰动的不是七品丹本身,而是弈风国的一个口头承诺。
而后的拍卖品便愈加的荒唐,有朝中二品大员的官位,有常胜不败的蛐蛐儿,甚至还有被锁在笼子里的娇俏女子。
光天化日,这个拍卖场就像是个不断滋长的帝国毒瘤,可悲的是,这偌大的皇城,毒瘤又何止一个?
这个暮沧就是个笑话,皇室敛财无度、荒淫无道,但奇怪的是,这样的皇室,竟延续了百年不曾遭受天谴。
天网恢恢,规则不会疏漏每一个角落,云衣眯眯眼,又想起城墙之上,那精纯的国运。
待躲过此劫,她必要前往弈风,这或许,可以成为她交易的最后筹码。
拍卖结束后,云衣并未着急离开,她同皇甫老祖细细化了伪装,而后,丢掉了黑袍。
因为黑袍的伪装已失去了意义,在这纸醉金迷之中,黑袍的突兀反而显眼。
待宾客散尽,两个苍老而年迈的人自贵宾席走出,皇甫老祖早年为偷偷出宫学的手艺,今日总算派上些用场。
云衣尽力挺直佝偻的背,这很不容易,但一个老迈而狠辣的老者,是不能显出老态的。
侍女见他二人这般出来有些惊异,但还是很好地挂着笑容,将他们带到了会客室。
三皇子正甚是自得得转着一张黑金纹卡哈哈大笑,见云衣二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将手中的东西信手一弹。
这个举动无礼到了极点,皇甫老祖面色不善地收了黑金纹卡,一言不发。
“两位先生竟这般坦诚了。”三皇子笑意不止,看样子这场拍卖会他赚了不少钱。
“呵,”云衣冷笑一声,“托三皇子的福。”
“诶,”三皇子摇摇手指,“先生别气呀,你看,这样我们两方受益,多好呀!”
“是啊,若是三皇子能受累把之后那些跟屁虫清理掉就更好了。”
“这我可管不了了,”三皇子笑得愈发张狂,“我问过老先生丹药来历,老先生既然不肯告诉我,那我只好劳别人去问了。”
草包!云衣在心里暗骂一声,却不敢说出来,她做事,总还是要留条后路的。
“好了,”三皇子拍拍袖子站了起来,“交易完成我也该走了,在下提前祝老先生返程顺利咯!”
返程,她谈何返程,有入城证这种东西的存在,她根本就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城。
“怎么办?”皇甫老祖凑近云衣,压低声音说。
“先走,找个人多的地方甩掉他们。”
他们一出拍卖行便能感受到身后一道道嚣张的目光,若不是尚未摸清二人实力,云衣毫不怀疑有人能去上前一闷棍打晕他俩。
但对他俩实力的顾虑很快就会打消,当这些豪门商议出一个合适的价钱联起手来,那他二人的结局也就不言而喻了。
云衣同皇甫老祖速度极快地穿梭于各条街道小巷,试图甩掉一些盯梢的,而后窜进平民区,暮沧国都无论怎么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总是撑起这座都城的平民区。
这是那些追踪者所不熟悉的区域,于云衣二人便是优势。
两人在穿过一道极窄的巷子后,又换了身装束重新绕了三圈,确定甩开了所有追兵,才借了一间民居,卸掉了所有伪装,而后也不敢同主人家打招呼,悄悄从柴房翻墙离开。
暂时的安全让两人皆是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不用害怕被人一闷棍带走了。
可他们出城依旧是个问题,二人的入城证上清楚地写着拍卖行的交易记录,那些人只要在城门口守株待兔,不愁堵不到两人。
这局面,似乎并没有好到哪去。
在城中绕了整整一天,确保没被怀疑之后,云衣同皇甫老祖找了家民居,请求借宿。
民居的主人是对年轻的夫妻,在云衣反复的请求之下,女主人终于是叹了口气,“进来吧。”
男主人没有再说什么,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关上了门。
“给您添麻烦了。”云衣颇为歉意地反复道谢,看着这对夫妻的为难,她大概也猜得到收容他们于这两夫妻意味着什么。
“算了算了,”男主人叹了口气,“也都不容易,但我们也只敢收留你们一夜,明早清查之前,你们恐怕就得离开了。”
“什么清查?”云衣皱了皱眉,这暮沧国都,到底还有多少荒唐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