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族祖传的飞行灵器,速度自然是不容小觑,只要供得上灵石,一天飞越赤龙国恐怕不成问题。
但由于路线等原因,云衣还是在路上浪费了几日时间。
云衣没有再走临隆城,她不确定这几日时间是否已经足够严峰接到她的通缉令。
所以她选择驾驭着飞行灵器一路往隆江上游而去,赤龙国沿江的布防就算再严密,也延伸不到喀什尔山脚下。
说起来也是云衣的运气,在喀什尔山炎族驻地,她刚巧遇到了一个要去永安城转火的商人,云衣一路跟着他们商队,半月之间,终于是回了永安城。
辞别了商队,云衣还是那副女扮男装的样子,上一次在永安城外遇险仍让她心有余悸,进城之前她还特地弄破了衣衫,往脸上抹了些灰,装作逃难的乞儿模样。
这身装扮想要进五皇子府着实费了番气力,不过好在皇子府的管家还算和善,好歹给了云衣一个解释的机会,而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丢出去。
“姑娘此行辛苦了。”
云衣方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行头打算去请安,不料凌清安竟亲自登门,大概是在外面的这几个月看了太多的魑魅魍魉,云衣竟在凌清安的笑中莫名有了种家的温馨。
“见过殿下。”
“免礼。”凌清安说这两字时神情多少有些无奈,他已反复说过不必如此客气,奈何云衣不肯。
云衣本以为凌清安见面第一句会先询问暗九的去向,然而没有,不止没有,凌清安似乎将暗九这个人完全忘了一般,只嘘寒问暖,问着这一路的见闻。
最后,是云衣觉得再不提一句也太对不起被她扔在沧阳城的暗九了,这才张了嘴。
可是凌清安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我将他派给了姑娘,那他便是姑娘的人了,姑娘将他留在沧阳城自然有姑娘的用处,我不必多问。”
“可我本意不是如此,”云衣扶额,“这只是个意外,只是我在沧阳城惹了个不小的祸,我实在不好再出现在沧阳城了,只好出此下策。”
凌清安这才皱皱眉,思忖了片刻,“那姑娘需要我派人将暗九带回来吗?”
“这样再好不过,”毕竟托穆震天留字条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不过麻烦您再告诉暗九一声,回来之前去鹭湖茶馆,我在那里托人给他留了字条,让他销毁了再回来。”
凌清安点点头,当即向侧面偏了一下头,唤了声“暗一”。
“是!”一个装束体量与暗九无差的暗卫应声出现。
“姑娘方才说的,你可记住了?”
“是!”
“去吧。”
暗一随即领命消失,云衣没想到凌清安不避讳自己至此,一时有些怔愣。
凌清安看着云衣有些愣神,不知她所想,赶忙解释,“暗一是我的贴身暗卫,并不是监视姑娘的。”
“殿下多虑了,”云衣笑笑,“只是这些事情,殿下不用避讳外人吗?”
“外人?”凌清安一愣,而后笑得越发无奈,“原来姑娘还将自己作外人啊。”
“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也实在想不明白我如何能担得起殿下如此信任?”
凌清安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自嘲地摇摇头,“姑娘这是怀疑我了?”
“不如说我在怀疑自己。”
凌清安勉强扯了扯嘴角,就像听到了一个不甚好笑的笑话,而为了礼貌,总要笑一笑应付一二。
他终是叹了口气,眼里的悲伤一瞬间灼伤了云衣的眼,“姑娘便权当是为了姑娘的医术吧,毕竟在下的毒全仰仗姑娘了,若是不溜须一二,只怕姑娘不肯尽心。”
这是以退为进,云衣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另一方面却还是忍不住悲伤于他的悲伤。
这是计谋,不能心软,凌清安绝不止这么简单,云衣缓缓闭上眼,再睁眼,眼底一片清明。
“医者仁心,殿下这般疑虑未免有辱我医者身份。”
“是啊,”凌清安声音中也有了几分怒意,在此之前,云衣一直觉得凌清安不会有脾气,“那姑娘那般疑虑,又如何不是辱了凌某真心呢?”
云衣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终是低下了头,轻声道了一句“抱歉”。
凌清安在听到这声“抱歉”后神情终于柔和了几分,他轻轻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好好的一次会面最终落得不欢而散,云衣看着凌清安推着轮椅离开的背影,在他拐过墙角后关上了门。
云衣遇到的第二个客人是白霜,小姑娘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过来了,至于如何得到的消息,云衣强烈怀疑是凌清安派人告诉她的。
“云姐姐,云姐姐。”小丫头刚进院子,云衣便听着了动静,还未起身去开门,白霜已经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云衣此刻的笑是真心的,她喜欢跟白霜待在一起,至少可以少些算计,也不用时时刻刻被人提醒着责任。
“云姐姐,赤龙国好玩吗?”
“不好玩,”云衣撅噘嘴,“比永安城差远了。”
这是云衣的真心话,但在小丫头看来,外面大千世界就是最有趣的,那些所谓的危险无趣,都是大人们编来哄小孩的谎,句句当不得真。
此番也一样,云衣说的不好玩,听在白霜耳朵里就是顶顶有趣,比永安城差远了的意思就是赤龙国比永安城有趣多了。
“云姐姐给我讲讲嘛,我还没去过赤龙国呢!”
“没什么好讲的啊,”云衣回忆了一番自己在赤龙国的日子,每天就是混迹在药材堆里,一边隐藏身份一边做着最无聊的工作,“下次吧,下次再去赤龙国,我带着你去。”
“真的?”小丫头眼睛登时就亮了,“云姐姐还要再去?那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自然。”云衣勾了勾唇角,眼前浮现的是那座遥远的城。
她当然还会再去,姜明和穆震天还在那里,还有萧肃,那么有趣的萧肃,以及赤龙国的气运和疆土。
只是此番,她的来去都太过悄无声息,下次,必是一场举军过境的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