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宁几乎是要脱口而出“不好”,但看了看云衣的眼神,话到嘴边总算是没有说出来,勉强点了点头。
云衣拍了拍他的脑袋,这里毕竟是凌清安的地盘,对皇室不敬可是大罪,他不能让沈丹宁平白给人递把柄。
“那现在,还讨厌炼丹吗?”
“讨”沈丹宁“厌”字还没说出口,看见云衣的脸色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不许意气用事,好好想想,你真的讨厌炼丹吗?还是讨厌那些说你炼丹水平不足的人?”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终于是红着脸摇摇头,“我本来也不讨厌,我就是”
“我明白,”云衣收起了严肃的神色,了然地笑笑,“那些东西他们可以做到,你也可以。”
“真的?”沈丹宁惊喜地抬起头,迎上了云衣微笑的脸,“我,我家里不许我炼丹,我都是自己照书上描的,结果那个大叔还说不对。”
家里,云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键,炼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天赋,不许炼丹这种奇怪的家训,往往只可能出现在那些古老的传承。
但云衣没有追问原因,就算沈丹宁现在年纪尚小,但这点防范意识还是有的,云衣不希望自己的好奇将这个有天赋的小家伙推远,所以她只是笑了笑,“没关系的,我慢慢教你。”
云衣只说是慢慢教,却没说现在教,但小家伙却是等不及了,欢呼着去书房取来了纸和笔,迫不及待地将二者摊在了云衣面前,云衣刚想提醒他忘记拿墨了,就见胡安平端着砚台从屋里走了出来。
“听说司兄要开课了?不知我可否跟着蹭一节?”
云衣对于胡安平的这份学习精神颇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可以,只是这些东西,令师应该都教过了。”
“那太好了,”胡安平在石凳上坐下,“师父教的和司兄讲的不相冲突,我也不必两相纠结了。”
云衣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胡安平对沈丹宁说,“你要向这个哥哥学习知道吗?你看这个哥哥多爱学习。”
沈丹宁睁着大眼睛看看胡安平,又扭头看看云衣,最后低着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哦。”
这世间再复杂的东西,入门也不过是那一二三四点,云衣是真的不觉得她讲的会和胡安平所知道的有什么不同,何况她也没打算讲什么。
她不过是在纸上画了几个基础丹阵,然后让沈丹宁一笔一笔照着画,一点一点纠正他的错漏,并让他以后记住。
这些胡安平总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在旁边闲着,云衣把着沈丹宁的手画,他也在旁边跟着画,一笔一画丝毫不敢懈怠,云衣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认真的人和执着的精神了吧。
凌清安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云衣的意料,她原以为至少得花费两天的东西,凌清安半天便搜罗齐全了,但大概是看云衣正忙不好打扰,只是让人将东西送到了别院,云衣晚上回去时只看见桌上一个储物袋,还是问过晴岚后才知道的。
“殿下说这里面还有几株凌虚草,小姐先用着,被殿下派出去收购凌虚草的人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晴岚顿了顿,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殿下好像还说里面还有一些姑娘用得到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殿下没有明说。”
云衣估摸着大概是毒血,凌清安的细心当真体现在方方面面。她点点头,将储物袋收好,她大概还是小看了凌清安的本事,他的人脉和能力要远在云衣的预料之上。
因为上一次的教训,云衣这次特地好好睡了一觉,等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起床,而后收拾妥当,将自己关到了炼丹室里。
不过一天以后再进炼丹室,云衣的心态就和上次不一样了,她从前始终觉得炼丹室是她如鱼得水的地方,但上次那一晕,晕得她有些发憷。
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炼丹室,在确定没有异样后,云衣将灵药悉数拿出,绘好丹阵。
其实丹阵某种程度上说是不必要的,毕竟这不是炼丹,但出于习惯,云衣总觉得有丹阵在要安心许多。
依旧是天火凝成的火鼎,一共十个在面前依次排开,云衣每做一步都要检查一遍自己的精神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然后是将灵药扔进去,云衣以天火破开盛放灵药的玉盒,正要升温,突然觉出异样。
师父会骂的,这是她上一次草草提纯后的念头,可是师父为什么会骂,因为她偷懒、不认真?云衣皱皱眉,好像不尽然,好像许久之前,师父对她说过什么。
是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学习炼丹之初,她那时着急去后院看一株即将开花的雪莲,草草结束了师父交给的灵药提炼的任务。当时师父狠狠训了她一顿,原因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对灵药的不敬。
灵药凝天地灵气而成,哪怕是最常见的灵药也是有灵的,这是师父常常教导她的,师父还说炼丹师夺灵药的灵气,本是罪过,若要是再不尊重灵药的灵气,那必是要遭到反噬的了。
这就是所谓的反噬吗,云衣将空无一物的左手握拳又张开,如此重复了数次,缓缓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尽管炼丹室里除了云衣空无一人,但她还是说出了这句抱歉,那些火焰中的灵药好像在听到这句话时亮了一下,云衣愣了愣,随即自嘲地笑笑,大概是自己的幻觉吧。
十株不同的灵药,云衣小心地控制着各个火鼎的温度,又将已经提炼完成的液体用玉瓶盛装,一步一步,按部就班。
因为这一批灵药本就是云衣勉强拼凑的,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比不上上次的概率,一张纸的灵药竟是一株也用不上,云衣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有时候运气这种东西也不是全然指望得上的。
明明工作量较之上次小了许多,云衣再出来时却是五天以后了,她在出门时一眼看见了凌清安,看来这位也在此守了五天。
“姑娘可感觉还好?”
云衣笑笑,抬眼看了看正当午时的太阳,“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