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云浔索性连那多余的变声都省了,只是多了几分轻而易辨的怒气。
“我们的国师大人这就生气了?”这位不知道坐在哪里的爷轻佻地笑了两声,听起来越发地欠揍了,“乖,别气别气,一把破弓,让给你就是了嘛。”
云衣正想象着云浔此刻的神情,暗九在旁边忿忿地嘀咕了一句,“我就说他不干好事儿。”
能让暗九说这么多话的人着实不容易,台上射日弓的归属基本已经明确了,云衣扭头看着气鼓鼓的暗九,乐了,“怎么,你跟他还有过节?”
暗九看着云衣,欲言又止,最终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小姐您还是回去问殿下吧。”
“那就是与殿下有过节了?”
还没等暗九回答,下一件拍品已经上了台,又将云衣的注意力勾了过去。
“下一件拍品,会是我们整场拍卖中价格最低的一件,各位,我说的是价格,可不是价值,诸位不妨出价试试,绝对物有所值。”
拍卖师说着掀开了拍品上的红布,盘子上放着的,是一方玉印,个头不大,大约也就小指头肚大小,装在与它体型极其不匹配的盘子里,如若不细看八成便给忽略了。
“如各位所见,这是一方玉印,”拍卖师小心地将盘子举得更高了些,以方便贵宾间的大人们看到,“至于这方玉印的来历,我们在这里不好明说,但我保证,若是行家,买回去一看便知。”
“这不是什么玄奇宝物,就仅仅是一方玉印,玉料又少,所以价格便宜,但这背后的价值嘛”拍卖师故意卖起了关子,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云衣有些搞不明白拍卖行此举的目的了,这么一块小小的玉料,不说玉质的珍稀程度,若是正常出售也就几百下品灵石,他们若是用心点给编个故事,可能还能抬到多少中品灵石,但现在这拍卖师破罐破摔的举动,难不成是想利用顾客的好奇心吗?
但很快,拍卖师的报价让云衣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之前便说这会是最便宜的一件拍品,这话倒不是唬人的,这件的底价,仅仅三百下品灵石。比起前一件那上万上品灵石的天价,便更显寒酸了。
“五、五百下品灵石?”片刻的沉默后,有人试探性地加了二百下品灵石,拍卖师痛快地落了锤,“五百下品灵石一次!”
喊价那人登时就后悔了,看样子这块玉印是真的不值钱,虽然五百下品灵石不算什么,但买回去个摆设都做不了的玩意儿,未免膈应人。
“五百下品灵石未免便宜了吧?”那位爷估计是睡了半场拍卖,刚刚才醒,这一醒便要每件拍品都掺和一二了,“爷我出五百中品灵石!你们不知道,这可是个宝贝!”
按理说贵宾室的王公大臣们应该对这小玩意儿没什么兴趣,但不少人却在这个报价喊出后,颇为愤恨地瞪了那个方向一下,暗暗握了握拳头。
“大人,怎么办?”
“他到底是哪伙的?”
“这永安城,是真的没人管得了他了吗?”
“他不就是仗着”
“哼,说什么管得了管不了,他这会要是坏了事儿,自然就有人能管他了!”
当然,贵宾室的隔音还是做得不错的,这些讨论云衣一概不知,她现在还在看着那块小玉印,琢磨着它到底哪里称得上是个宝贝了。
“六百中品灵石!”这熟悉的声音让云衣一惊,清风寨!
她不会记错,这正是那个胡子拉碴一脸凶相的大叔的声音,难道这东西跟清风寨还有关系?
“六百中品灵石一次!”
“八百中品灵石!”这声音云衣虽然没听过,但她总觉得也和清风寨脱不了关联,不然若无目的,谁会白白浪费八百中品灵石换这么个东西。
“八百五十中品灵石!”
“八百六十!”
喊价的人越来越多,但上升幅度却越来越低,他们好像不是诚心想要这东西,反而更像是在凑个数掩人耳目。
云衣皱皱眉,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递给暗九,“五块上品灵石!”
由于这个价格出现在贵宾间,会场安静了片刻,拍卖师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看着那个隐藏在阴影里的人微微摇了摇头。
“五块上品灵石一次!五块上品灵石两次!”这个价格说实在的已经大大超出合理的价格范畴了,云衣总觉得这好像有个什么阴谋,但反正她有恃无恐,就算被问起来,也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典范而已,“五块上品灵石三次!成交!”
五块上品灵石而已,云衣倒是不心疼,但在这会场之中,有人比她要心疼,当然,心疼的不是钱,而是那一小方玉印。
拍卖场的顶层,一排贵宾间之上,几个锦衣玉冠的贵公子正在隔岸观火,中间一人着紫蟒袍,此刻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这弈风国能着蟒袍的人,除却亲王,便只有那几个皇子了,而这位正是最近圣恩正隆的三皇子,凌钺。
这一圈的狐朋狗友,个个对皇子的心思都极为了然,当即便指了一个小厮,“去打听一下,是谁出的价?”
“禀公子,好像是五皇子府。”不消片刻,小厮便回来了,带回了这个消息。
“凌清安?他瞎捣什么乱?不会是因为我们没告诉他,一时义愤就来毁我们的计划吧?”
“他义愤个屁!”凌钺甩手将手中的杯盏摔个粉碎,“他提前也没说要来啊,我凭什么告诉他,二哥、四弟我也照样一个没告诉,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插手了!”
“殿、殿下,”小厮缩了缩脖子,好不容易才哆哆嗦嗦地将话说完整,“来、来的不、不是五殿下,他、他、他们说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凌钺挑眉看了小厮一眼,看着他那副恨不能钻地底下的模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你滚吧。”
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凌钺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若摸不清他的心思,那在他旁边当差便只有倒霉的份。
小厮方走,一个公子哥便凑了上来,“殿下,莫不是”
凌钺抬手拦住了他的话,轻轻点点头,“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