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甫老祖说到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不过虽然贿赂考官没用,倒是可以试一试贿赂一下考场门口搜身的那两个侍卫。”
“那有什么用?”云衣有些不解,“就算他们查不出来,带进考场也不能抄啊。”
“谁说不能,”皇甫老祖反驳道,“你是没见过春闱的阵仗,那么多人,那几个监考根本看不过来,而且,通常这是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的,每年都会有那么两三个收了钱的,混进去捣捣乱,吸引考官的注意力。”
皇甫老祖说得明白,可云衣却是越发茫然了,因为侍卫不可能住在状元楼,可许飞舟确确实实进的是状元楼,他究竟是去贿赂谁了?
看着云衣的神色,皇甫老祖一时也不明白她在烦恼什么,索性就问了出来,待云衣将这件事始末解释明白,皇甫老祖也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他是从二皇子府拿出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云衣点点头,神情很是笃定,“因为他的神情很紧张,那种紧张就是身上有着十分重要东西,还怕被人发现的那种。”
“那这件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怎么说?”
皇甫老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理清整件事的逻辑,而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你试着想一个问题,他从二皇子府带走了什么东西,那这个东西二皇子是不是知道被他带走了?”
云衣摇摇头,“我猜不知道,因为凌钰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送,大可以找更靠谱的人,没必要找这么个新手。”
“没错,”皇甫老祖对云衣的说法表示了赞同,而后继续往下说,“你刚才说这个许飞舟是想通过一些歪路子通过考试对吧?”
云衣没有说话,代表默认了,等着皇甫老祖的后话。
“虽说春闱是吏部在负责的,但监考和阅卷的却都不是吏部的人,所以整件事情中二皇子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不大,而唯一有用的,只有他二皇子的身份。”
说到这里,云衣似乎是有些懂了,“你是意思是,要二皇子出面亲自跟那些考官通气才管用?”
“差不多,”皇甫老祖接着补充道,“其实也不一定是出面,也可以通过书信啊这些方式。”
“如果是书信的话”云衣蓦然睁大了眼,“他拿出来的不会是二皇子的私印吧?!”
“有可能,但也不好说,”皇甫老祖没有像云衣这么武断,这件事情在他眼里可能还要更复杂一点,“也可能是手令等更为直接的信物,这就要看二皇子是否真切知道这件事了。”
“凌钰,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皇甫老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从民间对于二皇子的传言来看,他确实不是能卷进这样事情的人,但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太轻信别人了,他对人几乎是不设防的,尤其是对身边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枚信物有可能真的是二皇子赐下的,只是他不知道信物的具体用处?”
皇甫老祖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其实,从对你有利的角度想,这件事我们不应该插手的,但”
“但从良心出发,这件事可能会毁了二皇子。”
“没错,”皇甫老祖深深看了云衣一眼,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该说的我差不多都说了,剩下的,便由你自己判断吧。”
云衣没有再说话,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
这件事情已经远远不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了,许飞舟可能只是被他们所利用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那可能被置换出来的信物,可能会被当做二皇子参与舞弊的证据,最终置二皇子于不义。
云衣不清楚这件事会对凌钰在弈风帝心中的地位造成多大影响,或许弈风帝甚至都不会相信这是凌钰所为,可那些老百姓却是不知道,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只要出了,凌钰在永安城的风评就会直线下降。
这于云衣是有利的,但她同时也明白皇甫老祖的不忍,她又何尝忍心呢?从头到尾,凌钰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云衣从皇甫老祖那里告辞的时候,并没有告诉皇甫老祖她的打算,她也确实还没想好如何办,但在做决定之前,更为重要的是,这些都仅仅是皇甫老祖的猜测,她要先想办法证实这些猜测。
状元楼理论上云衣是进不去的,但实际上,这世上就没有钱不能买通的关卡。
找地方换了一身书生装扮,云衣在身上带足了灵石、银两,想好了一套合理的说辞,云衣就这么拿钱砸开了状元楼的门。
这是如今弈风朝堂的弊病,哪怕只是一个给官家看门的小吏,都有几分贪心,这虽然某种程度上方便了云衣,但同时,这是一个王朝的不幸与悲哀。
状元楼和寻常客栈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楼也是吃饭的大堂,二楼是一间间房间,唯一不同的在三楼,三楼有不少空房间被腾了出来,里面放置了文房四宝,供这些读书人复习使用。
云衣进了状元楼,便在一楼找了个不起眼但刚好能够看到门的角落,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地等着许飞舟的到来。
按道理他的会来的,毕竟一连那么多天,他没理由今天突然改了行程。
大约等了一刻钟,许飞舟果然出现在了大门口,还是那副紧张地手足无措的模样,但门口的侍卫仿佛已然习惯了一般,并没有进行任何盘问,便放行了。
云衣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顺手将茶钱扔在桌上,状若无意地跟在许飞舟后面,上了楼。
这个时候状元楼的人并不多,云衣远远跟着,看许飞舟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
云衣记住了那间房间的位置,而后扭头下了楼,在距离那里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悄悄地将精神力释放出来。
好在这里的修炼法则与仙界不同,不然在一群儒修之中,云衣是断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将精神力渗透进房间里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