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心道不妙,转身就想冲过去拦,可凌铭的速度又岂是他一把年纪追得上的,见凌铭瞬时间跑远,只好认命地叹口气,依着凌铭的话,喊人将马车里的赵知州背出来,安置在了客院。
凌铭横冲直撞了一番却是没看见云衣的影子,他认定是管家出于某种目的,为了防止他见到云衣将人藏了起来,这又气势汹汹地找到管家质问。
管家安置赵知州的院子在胡安平的院子旁边,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正看书的胡安平,他起身往这边望了望,无意间听着几句“云衣”“治病”之类的。
胡安平是知道云衣不在府上的,虽然他不知道云衣去了哪里,也不清楚云衣究竟为什么不在府上,但他也隐隐明白,这件事似乎是不应该让凌铭知道。
于是在凌铭正欲与管家争辩的时候,胡安平默默出现在了后面,“云姑娘出府办事去了,四殿下找她有什么事?”
管家看着半路冒出个胡安平,瞬间觉得头更大了,出府办事这种借口是能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吗?万一这祖宗非要等人回来怎么办?
管家狠狠瞪了胡安平一眼,将他挡在身后,继续上前想要将胡安平这话圆回去。
但凌铭却是不想再听他废话了,他直直地看着胡安平,“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好说,”胡安平思量了片刻,“殿下是在等云姑娘治病吗?如果是的话,不妨让在下一试。”
胡安平是不好多管闲事的性子,能让他说出这番话属实不易,大约是他真正拿云衣当朋友来看了,帮朋友个忙,他还是愿意的。
“你?”凌铭怀疑地看了胡安平一眼,“你又是谁?”
“在下不才,只略懂一点炼丹术,虽然不能完全帮上忙,但至少让人撑到明天还不成问题,殿下若是相信在下,便让在下进去看看。”
凌铭打量了胡安平许久,略懂一点炼丹术倒是让他有几分动心,但他又不知道眼前这人的略懂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况且,现在想想,赵知州或许也还不至于到连一晚上都等不起的地步。
“不必了,”思及此,凌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胡安平,“既然云姑娘明天回来,我便明天再带人过来吧。”
说着,凌铭当真不再留,招呼着人又将赵知州背了出去。
看着凌铭的背影,管家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胡安平的肩,“小伙子,不错的。”
说实话,凌铭这明显的不信任还是让胡安平颇为受伤的,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冲管家笑了笑,突又想起事情还没结束,“管家还是多派些人去找一找云姑娘吧,不然明日依旧不好交代。”
管家深以为然,正要动身,便看着一直隐在暗处的暗一缓缓现身。
“这件事办得不好。”
凌清安不在,暗一的话便能代表凌清安,他都这么说了,吓得管家赶忙请罪。
暗一看了管家一眼,叹了口气,“你也不忙请罪,这件事来得突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你开始那几次三番的拦截,恐怕会让四殿下疏远殿下啊。”
管家闻言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暗一摇了摇头,“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云姑娘,多派些人手吧,记得,别声张。”
管家连忙点头应是,暗一看了眼胡安平,在又一次消失之前,轻轻吐出二字,“谢谢。”
胡安平轻轻耸耸肩,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管家找云衣找得并不是很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不顺利,他只大概知道云衣是易了容的,却不知道易容的云衣是什么样子的,唯一的线索是沈丹宁,可那么多人,几乎跑遍了永安城的每一条街,都没看到沈丹宁在哪。
暗一也没闲着,他从皇子府出来后,考虑了片刻,向着国师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不确定云浔是否会愿意见他,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云浔一定知道云衣在哪。
幸运的是,暗一在国师府门口刚好等到了碰巧回府的国师,他当下也不顾无不无礼,一个箭步便冲了出来,将车夫吓了一跳不说,也险些惊到拉车的马。
国师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生面孔,开口第一句是想把他赶走的,却听他开口说了“云衣”二字。
待暗一说清楚了自己的来历,国师好看的眉皱得更紧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云衣根本不曾跟他说过她要去体验什么民间疾苦,这在云浔看来着实是不可原谅的。
但虽然如此,云浔还是难得好脾气得答应了暗一的请求,将他打发走后,放出了他那只宝贝的鸟。
鸟既是仙界的鸟,便是通过气息识人的,所以不论云衣变换成何种模样,它都能将她认出来。
云衣刚刚看完一个病人,这会儿正走在回医馆的路上,仙鸟果真是不凡的,它清楚自己若是落在下面一定会引起骚动,所以为了吸引云衣的注意,它从树上啄下一根树枝,不偏不倚地扔到了云衣头上。
那树枝个头是着实不小,加之又不平整,砸人是极痛的,云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蒙了,她抬头愤怒地想找到这个暗器的来源,却看见云浔的那只鸟正洋洋得意地在数里之上的空中挥着翅膀。
云衣当时把它打下来炖汤的心都有了,但理智还是控制着她冷静地深呼吸一番,而后改变路线去了国师府。
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卸掉脸上的伪装,又随意套了件黑袍后,云衣方才急急地往国师府方向走,她想不通云浔找她有什么事,但既然云浔都出动了他最宝贝的鸟,那么恐怕这事也是大事。
云衣火急火燎地到达国师府时,云浔正老神在在地喝茶,听着动静抬眼皮看了云衣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放回了茶盏。
云衣满脸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他对面,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找我干嘛?”
“我说是我找你了吗?”云浔缓缓抿了口茶,这才懒懒开口,“是凌清安的暗卫,找不到你求到我这里来了。”
“哦,”云衣应了一声,就要起身,“那没事我走了。”
“坐下!”云浔知道云衣是故意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说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