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悄无声息的落下。

侵袭的寒冷，让符锦枝在半夜醒来。

她皱眉裹了裹身上的棉被。

半睡半醒的巧儿立刻惊醒，她带着睡意的声音说：“小姐，您是口渴吗？奴婢现在就给您倒水。”

“巧儿，不用倒水，我不渴。”符锦枝说着，看向了马车中央的炭盆。

巧儿随着看去，顿时惊道：“炭火居然要灭了，怪不得马车上变冷了。”

说着，她恍然道：“小姐，您是冷醒了吗？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现在就添炭火。”

巧儿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手脚麻利的给炭盆续上碳。

火光重新旺盛起来，马车内的温度重新变温暖。

符锦枝的眼眸从跳跃的红色火苗，转到马车窗处，“巧儿，外面好像下雪了。”

“下雪？”巧儿疑惑的重复一声，人就走到车窗旁。

小心的推开一条缝，飘散的雪花落入她的眼中。

“天啊！小姐，外面真的下雪了。”

冬天赶路本来就艰难，这雪一下，前路只会更加不好。

视线无意中望到缩到一起的一群人。

巧儿神色一震，脸上露出可怜，“小姐，外面那些难民好惨。”

“外面的不是难民。”符锦枝松开一点裹紧的被子，面对着贴身丫鬟疑惑的神色，她淡定的继续道：“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我的下人。”

在吃过晚饭后，林护卫就来汇报结果了。

难民一共三百七十六人。

最早有一百九十人都愿意卖身。

这些难民当场签了身契，被容纳进了送嫁车队。

每人都喝到了浓稠的米粥。

许是米粥的诱惑，这之后又有四五十人愿意留下，签了身契。

而剩下的难民，符锦枝也没有强制他们，离开溪边。

只是米粥定然没有他们的。

人也距离车队休息的地方，有一定距离。

因此现在符锦枝这么一说，巧儿也想起晚饭后，林护卫过来的事情。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那位林护卫走的时候，还从她这里拿走了好几张银票。

简直是痛的她，连对方身上有没有血腥味，都没有心情琢磨了。

就在巧儿哀悼在她手中飘走的银子时，她听到更心碎的话语。

“巧儿，你去找廖嬷嬷，让她拨出炭火给新来的下人们取暖。多余的棉被与衣服，也一起拿过去。”符锦枝话落，又加了一句，“让她不要吝啬，这些东西，等到了下个城镇，再添新的。”

巧儿：……添新的等于花银子。

“小姐，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巧儿满脸都写着拒绝。

可她注定失望了。

符锦枝翻了个身，看都没看自家贴身大丫鬟一眼。

打了一个哈欠，催促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去通知了廖嬷嬷，回来睡觉。”

哀怨的巧儿，小小声，“奴婢心疼的睡不着。”

符锦枝无情的闭上眼：睡不着只是不够困，够困自然就睡着了。

主仆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下下。

巧儿最终还是只能穿好衣服，去办自家小姐交代的事情。

除了夜晚这一点小插曲，符锦枝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早上，她在巧儿的服侍下，穿戴好衣服。

“一早上就耷拉着小脸，这是谁惹我们巧儿姑娘了？”

符锦枝满意看眼自家的穿戴，笑着打趣，“这张小嘴，都可以挂油瓶来了。”

“小姐，您欺负奴婢。”巧儿不高兴的瘪了瘪嘴，“奴婢昨夜心疼的都没睡着。”

可自家小姐呢？

等她从廖嬷嬷那回来后，已经睡的香甜了。

当然，自家小姐睡得好，是好事。

但想到自家小姐，花钱如流水，她就真的很心慌。

如此想着，巧儿翘起小嘴道：“您分明就知道奴婢为什么不高兴。”

符锦枝啧啧两声，“巧儿，我今天才发觉，你还是个小抠门。”

“小姐，奴婢不理您了。”巧儿说完这话，就往外走，“奴婢去给您端早饭。”

符锦枝：“好巧儿，你可真可爱。”

说着这话，符锦枝发现，自家往外走的大丫鬟，突然停住不动了。

她微露疑惑，“巧儿，你怎么了？”

“小姐，那些难民……不，您昨天新收的下人们……”狠狠咽一口唾沫，巧儿不可思议的继续道：“全都向马车这边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