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久久等不来回复的良州百姓,心中格外不平静。
其中一处尤为如此。
一帮老弱妇孺围着,一弯了腰的老汉。
“村长,如此长时间军爷都没有理我们,是不是大将军夫人不想收我们?”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怯弱的言道。
她这话一出,附近的人脸色都大变。
“不能吧!”一膀大的老妇,声音洪亮道:“大将军夫人的善心,咱们都听说过。”
两人的话,可算是将其他人的话引了出来。
“我也听过大将军夫人的善心,她可是收了好多的难民。”
“听说大将军夫人到肃安城的时候,城外十几里都是难民,大将军夫人眼都不眨就都收了。”
“可那些难民中不乏壮年男子,我们”
“我们都是老弱妇孺,大将军夫人收下,只能是负担。”
“呸!那些大族出来的小姐,最会装腔作势。若是想收我们,军爷早出来了”
听着村民的话,越说越不好。
被称作村长的老汉,愁苦的敲击手中的木拐杖。
“都停下,不许再说了!”
一村之中,村长的威望不小。
是以老汉一开口,其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然后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村长。
而村长老汉,他深深叹息一声,“我们再等等!”
可在生活面前,这等等无疑就更加让人焦心。
无形的焦躁在众人之中传递。
一被饿的脱相的瘦长下巴的妇人,看向城门的眼神一暗。
她狠了狠心道:“村长,别的村中虽也有家中没有壮年男子的,但最多也只有一两户,而我们村不同,如果大将军夫人不肯收我们,我们全村就要一起饿死了。”
顿了下,她牙一咬,“村长,反正活不下去了,我们闹吧!那些大家小姐不是最要名声,我们闹大了,兴许对方就收了。要是对方真不收,我就磕死在城门口。”
别说村长,就是其他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
但回过神,心思就动了。
那膀大的老妇更是骂道:“李三那个贼人若不是死了,我恨不得生嚼了他。”
原来这一帮人,都是一村的村民。
他们李子村本来是一个贫瘠的小村落,生活贫苦,但却能勉强生活下去。
可两年前,村中癞子李三,勾结贼人祸害了村中。
村中的男子更是在那一次,大都死了,就是没死的,也伤的重,不能再干重活。
是以,这次往肃州逃难,他们李子村连犹豫都没有,收拾了包袱就来了。
其中的苦和难先不提,只说心中的压力,都格外大。
如今到了城门口,就是最稳重的村长老汉,也有些绷不住了。
村长老汉再深深叹一声,颤微微的敲着拐杖道:“都跟我去城门处跪着。”
扫一眼所有村民,他再道:“我这条老命,就是活,也活不了两年了。你们一会儿都别说话,让我来。”
“村长!”村民们闻言纷纷伤心的叫道,有那感性的,更是抹起了眼泪。
一村人商量好了,他们也不迟疑。
全都往城门处挤去。
或许因为他们都是老弱妇孺,其他人虽有不满,但到底给他们让开了路。
就这样,很快城门处,就跪了一村的老弱妇孺。
跪定,村长老汉冲着城门高声喊道:“求大将军夫人心善,收下我们!”
“求大将军夫人心善,收下我们!”村民们齐声喊道。
听着这高声,其他人才终于明白了几分。
有那同样活不下去的老弱妇孺,悄悄跟着在跪在了后面。
与此同时,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见机也混在了其中。
“求大将军夫人心善,收下我们!”
一声声的哀求,传进了金猛的耳中。
他当即脸色一沉,一双炯目侧头瞥向金和。
“大将军,少夫人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金和俯首回道。
卫将军:“大将军,再让那些人喊下去,其他人心中恐会多想。”
若不是怕影响不好,在不久前被大将军戳破心思的卫鹰,真的不想说话。
可
卫将军听着那声嘶力竭的百姓喊声。
“大将军,大将军应是会收下那些百姓,您不如先应下来?”
金猛锋利的看向了卫将军。
卫将军心中一寒,登时不敢再言。
“再派人回府。”金猛收回视线,再道。
金和不敢迟疑的应下。
在金和再派出去的人,向金府去时。
城门处,那别有用心的人,趁着混乱高声喊道:“大将军夫人伪善,她根本不想收我们!”
这话出来,城门处顿时乱了。
之前说撞死在城门处的瘦长下巴的妇人,“大将军夫人若是不收下我们,今日我就撞死在城门上。”
“反正活不下去了,我也撞死在城门上。”膀大的妇人也跟着高声喊道。
有人带头,一时间撞死之声频出。
听着这些声音,卫将军脸都恨不得拧在一起。
“大将军,真的不能再等了。若真有人撞死,我们肃安城的名声就坏了”
不等卫将军话说完,金猛刷一下抬脚向城门口走去。
见状,卫将军咽下剩下相劝的话,快步跟了上去。
“将军?”
走在外面,突然一声女声叫道。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卫将军身形都顿了下。
他看向那来人,皱着脸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我来为大将军与将军分忧,”自家夫君的脸色太难看,来人卫夫人勉强笑着说完。
她又对金猛问好道:“大将军好。”
跟在卫夫人身边的卫芷,她窥着一脸威严的金猛,也娇声叫道:“大将军好,父亲好。”
金猛应一声,脚步停了下来。
卫将军当即明白。
大将军这是想要听一听自家夫人的分忧了。
心下顿觉不好。
但卫将军知道他不能阻止。
“大将军,将军,我和芷儿从府中带来一些食物和衣服,可以分发给困难的老弱妇孺。”卫夫人说道。
金猛看一眼卫夫人,粗声道:“可!”
一字说完,金猛继续往外走。
卫将军没有立即跟上,他低声道:“东西留下,你快回府去!”
自家夫人管理管理后宅不错,但这外面的事情,可不是对方能插手的。
在卫将军想着的时候,卫夫人面露委屈的说道:“我只是想为将军分忧。”
“你”卫将军心中生气,可现在容不得他与夫人多计较。
梗了一下,卫将军看向了卫夫人身边的女儿,“芷儿,现在就陪你娘回府。”
卫芷低下头,没有应。
卫将军见状甩袖,对卫夫人道:“你就胡闹吧!”
说完,卫将军大步追上金猛。
留在原地的卫夫人身形一软,卫芷忙扶住她,担心的叫道:“娘?”
“我无事。”卫夫人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身形,“芷儿,娘一定会帮你挽回名声。”
卫芷听了满脸感动的叫道:“娘!”
卫夫人欣慰的拍拍女儿的手,“走,我们跟上你父亲他们。”
金猛脚步快,不过一会儿时间,就走到了城门口。
站在城门处的军士见状,都恭敬的喊道:“属下等拜见大将军!”
“起来!”金猛粗声应道。
军士们起身,龙校尉迎了上来,他充满期盼的叫道:“大将军?”
若大将军再不来,龙校尉都准备去请了。
“随我上城门!”金猛看一眼龙校尉,就从他身边走过。
站到城门上,金猛居高临下,望着城门外的跪倒一片的人。
他面无表情的高声道:“所有人听着,撞死在城门前的人,论以上犯下处理,鞭尸二十大板。”
金猛话一出,四野都是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