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别墅。
清晨,原是被明媚阳光照射的卧室,此刻除了床上痛苦不堪的女人,就只剩下黑暗。
就在闵识卿庆幸那个东西还没发作的时候,身体那种十分渴望的感觉拉扯着神经,身体本能地想逃脱坚固的手铐,就连手上又摩擦出新的伤痕,鲜血滴在了地板上都浑然不知。
身体迅速布满了鸡皮疙瘩,闵识卿从没这样讨厌自己的肌肤,她想把它们剜掉,可是她浑身都在冒冷汗,四肢发抖,胃里就像有人拿电钻转动一番,翻江倒海。
她咬着另一只手,希望这样可以减轻万蚁噬骨般的难受,为了爱自己的爸妈,为了自己,她都要挺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再忍一会儿就好了,真的,再忍一会儿。
可是闵识卿哭了,她多想说一句:这一会儿好久呀!久到让她快要咬穿自己的手臂,久到感觉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就在眼泪已经干涸,熬过去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整间屋子又充满了光,闵识卿已经无力抬手去遮挡那刺眼的光芒,只是虚弱地闭上了通红的眼睛。
郁匪席一进来,开了灯,没想到入目的却是闵识卿手臂上的血红,他走近床边,环抱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人。
“看来你熬过了,恭喜你呀!”
就是这个魔鬼,他为何还能如此说得出口,闵识卿睁开了疲倦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郁匪席笑了,不过是冷笑,那种蔑视你无知的笑!
“是吗?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命看到了。”
“秦医生,想必闵小姐还不满意你给的剂量呢,继续给她注射吧!我想她会很感谢你的。”
“你不能!我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撕扯的感觉,如果再来一次,她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清醒,如果真的挺不过来了,她真的就回不去了!
可现实是残酷的,她没能等到男人的赦免,丢掉了她的骄傲,迎来的却是针头扎入肌肤的刺痛感。
“好好享受吧!慢慢地你就会来到地狱,没有光尽是黑暗的世界。”
郁匪席瞥了她一眼,随后迈着优雅的步子,消失在闵识卿怨恨的眼神里。
等蓝姨她们照旧进来为闵识卿送食物的时候,只见地板上干涸的血渍,转而看见闵识卿拷着手铐和另一只手上满是血,不由得惊讶。
惊讶归惊讶,她们也不敢多话,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把食物和水放到一旁的餐桌上。
“闵小姐,先吃饭吧!”
闵识卿转眼看向说话的蓝姨,不碰食物,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我喜爱干净,可以先帮我把身上的血洗掉吗?”
“先生说过了,既是要到地狱的,干不干净无所谓,因为地狱里干净不值钱。”
“什么?这丫的!变态!”
她努力压制涨高的火焰,为了爸妈,我忍了!
“行!那我总可以单独一个人吃饭吧!你们看着,我吃不下,倒胃口。”
可那些人就像机器人一样,被她这样说,面不改色,只是有序地走出房间。
“都是变态!”
闵识卿骂骂咧咧地,等房门完全关闭的时候,她才开始用一只手吃饭,所幸她被拷着的那只手是左手,如今还能自己吃饭。
一边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闵识卿一边担忧着下一次发作,她该怎么办,她是否还能挺过来。
可闵识卿永远也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后面还有无数的绝望等着她。
…………
“我求求你!我错了,我有错,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快受不了了。”
床上奋力挣扎抵抗的闵识卿,始终是抗不过,求饶了,可是每次回应她的只是无尽的黑暗,那些黑暗就像一个个偷窥者,监视着她一步一步落入地狱。
以前不怕黑的她,只要一关着灯,她就觉得四周有无数眼睛盯着她,看着她如何堕落,如何毁灭。
坐在书桌前的郁匪席,看着大屏幕里的女人,两个月了,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撑过毒瘾的折磨,只是为何他得不到想象中的快乐,甚至睡梦中都是那次她满面春风,笑意盎然,妩媚漂亮的笑容。
郁匪席点了手中的雪茄,送进口中,只见没一会儿,他被烟雾四处围绕,在这些雾中,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笑着的女人。
等监控里的女人不在叫喊,也不再挣扎,只是蜷缩成一团,用另一只手紧紧地环住自己。他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哪怕不开着灯,他也能一眼看出黑暗中的她。
他闭上眼,贪婪地闻着空气中不让人寂寞的烟味。睁开眼,把剩余的雪茄掐灭,丢进黑色的烟灰缸里,走向隔壁的房间。
打开门,亮了灯,床上的女人不再像刚来时,用手遮挡在眼前,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依旧维持着他先前在监控里看到的姿势。
“你满意了?”
闵识卿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手臂上一排排的牙印,平淡无奇地说道。
“两个月了!我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可不可以放我走了?”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是她清醒的时候,总是辱骂他,恨不得世间所有恶毒的词都用在他身上,可这次却出奇地安静,话语里透露地皆是妥协。
“闵识卿,你的光灭了!可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郁匪席盯着闵识卿瘦弱的后背,说了一句让她听不懂的话,他的最初不就是要毁了她吗?难道是他觉得他所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还不够吗?
闵识卿虽然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全身好像没有了知觉,转不过身,依旧蜷缩着。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就在她以为郁匪席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伤害她的事时,身后空无一人,第一次房间里不再是黑暗。
有光!
两个月以来,闵识卿两只手都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大汗淋漓,满身伤痕,血腥味中睡去。今晚也不例外,一次又一次的发作,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
今晚,伴着灯光入睡,闵识卿睡得比以往还要踏实,只是眉间那川字无比深,郁匪席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第一次打开她的手铐,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她手上被手铐磨出的一条疤,以及另一只手上密密麻麻的牙印,有新有旧。
郁匪席轻柔地把她公主抱,抱起,谁曾想,闵识卿醒了。
若是在以前,只要有时间睡觉,闵识卿可以睡得像死猪一般,雷打不动;可从到这的第一天起,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惊醒。
“你要做什么?我对你来说不是很脏吗?”
她的话,让郁匪席的脚步停了下来,是呀!他不是不想碰她吗?就连掐她的下巴都是垫着手帕。
到最后,他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嫌弃呀!分明是喜欢却不敢靠近,是因为他集于一身的卑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