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识卿知道蓝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觉压力更大了。
甚至作为一名医生,最怕的就是手术失败,或者说最害怕一个生命从自己的手中流失。
“蓝姨留几个比较懂医学基础的人,剩余的都带出去。”
闵识卿猜想像郁匪席这样的人,做了那么多恶事,肯定得提防着点,除了秦医生这种高级别的私人医生外,肯定还有其他的会处理一般的佣人。
果不其然,蓝姨清点了几个人,把剩余的人带了出去,守在门外。
“给他开始打麻醉。”
“看血压,心率是否正常。”闵识卿的脚不方便,哪怕给手消毒也都是佣人帮她的。
幸而,留下的几个人不亚于医院里的专业人士,所以闵识卿就安心地主攻手术。
“擦汗。”
“镊子。”
……
暮色降临,漆黑的夜空点缀着稀疏的星辰。
一场手术下来,闵识卿竟有些晕,还伴随想呕吐的感觉。
配合闵识卿完成了这项手术,在场的佣人不得不佩服这个瘦弱娇小的女人。
等蓝姨进来的时候,看着闵识卿的脸色有些难看,额间依旧在冒着细汗,看了眼正躺在床上的人,知道手术很成功,她也就不担心了。
“闵小姐,您先休息一下,手术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有些吃不消。”蓝姨让人端了盆热水,拧了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等她碰到闵识卿的手的时候,这才惊觉闵识卿的手凉得刺骨,就好像刚从急冻箱里拿出的肉一样。
“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呢?”
“没事,就是许久没有动这么大手术了,身体有些虚。”
闵识卿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严重多了,想着可能是*品的原因,身体才这么瘦,这么虚。
“蓝姨,我现在有些犯恶心,晚饭就不吃了,您送我回房吧!”闵识卿挪了挪酸痛的肩膀,对着蓝姨说道。
蓝姨点了点头,吩咐了几个佣人照看着郁匪席,就推着闵识卿出去了。
把闵识卿扶上了床,给她盖好了被子,蓝姨还是有些担忧,“闵小姐,一会儿您饿了,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蓝姨把一串电话号码存在了郁匪席送给闵识卿的手机里,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
因为闵识卿吩咐过,要等六小时之后才能让郁匪席喝水,这期间若是他口渴了,只能用棉签沾点水,给他润润嘴唇。
蓝姨一直坐在床边,悉心照顾郁匪席,她怕那些个毛头丫鬟不细心,就只能自己在旁守着。
她一手拿着手机,时不时看看。
自从闵识卿来到这开始,慢慢的郁匪席接受了拉开窗帘的习惯,这时东边的天泛起了鱼肚白。
床上郁匪席正呢喃着,眉间紧皱,蓝姨以为他是哪不舒服了,凑了上去,这才隐隐约约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阿卿……阿卿……别离开我。”
“阿卿,对不起,我生病了,我也想放你走,可是我舍不得你走。”
“舍不得……”
说着说着,郁匪席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
蓝姨抹了抹眼泪,她知道郁匪席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也吃了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转。
郁匪席满身是血的回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蓝姨也知道他到底在做着什么交易,以前哪怕他满身伤,却从来不吭声,不流泪。
今天,他竟然在梦里哭了。
佣人来敲了门,“蓝姨,早饭做好了,闵小姐的还要端进房间吗?”
“恩,你带上小菲,小心地扶着闵小姐,别让她摔了。”
说完,蓝姨给郁匪席盖了盖被子,起身也准备洗漱,现在家里两个伤患,她不得不多做点补身体的。
麻药过去,心口出的疼痛唤醒了正在昏睡的郁匪席。
等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房里堆放的医疗器械,以及自己鼻子下的呼吸器。
郁匪席感到口渴得紧,正准备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门外这时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
“进来。”
他以为来的人会是蓝姨,正准备让她给自己拿水的时候,等看到来人是闵识卿时。
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好些了吗?”闵识卿自己划着轮椅,走到床边,给他重新倒了杯温水。
见状,郁匪席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低着头,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颤抖。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平的和他说话。
这应该是在做梦吧!
可身上的痛真实地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阿卿,是你给我做的手术吗?”郁匪席抬起头,和坐在轮椅上的闵识卿平视着,声音柔柔地跟她说着。
闵识卿还是神色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向他点了点头。
没有恶言相对,没有嫌弃,亦没有憎恨。
如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就是两个普通得不再普通的朋友。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不舒服?”闵识卿划着轮椅,走到一旁的仪器,仔细看了看,再拿着听诊器。
“把衣服解开,我再给你看看。”
郁匪席很听话地照着闵识卿说的做,一脸的安静乖巧,倒让闵识卿有些尴尬。
看了看伤口,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炎,也没有再出血,闵识卿再把听诊器放在郁匪席没受伤的胸口。
两人挨得近,所以郁匪席就直直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阿卿,你很好看。”
“阿卿,你的睫毛好长。”
“阿卿,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让我还有时间陪在你身边,谢谢你让我还能再次看见你……
郁匪席这句话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闵识卿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目前状况良好,这几天多吃点清淡的,我让蓝姨给你熬些粥。”
“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闵识卿放下了手中的听诊器,急忙划着轮椅走了。
只剩床上笑得憨憨的郁匪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