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江氏嚣张了十年,也该算算账了。
“大夫人,大小姐的药好了。”下人的话打断了孟素敏的思绪,她快速收起眸底的那一抹阴冷,脸上挂起和善的微笑,点了点头,亲自将药倒入碗中,用食盒装好,离开了厨房。
自打她不再管叶府家务后,她与叶锦澜的吃食和药物,都不会经手他人。
江氏有多恨她,她再清楚不过。
孟素敏来到乐雅院时,叶锦澜正靠在床头看书。
原主的住处有不少书籍,天文地理,古文史记,神话逸闻,书几乎涵盖了所有类型,可见原主定是学识渊博的女子。
而叶锦澜正在看的书,记录了这个世界所有历史纪年大事件。
她只是粗略的翻了翻,捡了些重要的信息来看。
原来原主生活的国家叫北安,与北安国同时存在的还有胡越,开宁,三个国家三足鼎立,而在西部还有一个神秘的边疆部族,叫西梁。
北安国的现任皇帝蔺雍,年号景宏,现在是景宏二十七年。
要说这景宏帝,可谓是北安国史上最值得传颂的皇帝,登基不过五年,便率兵灭了华南,十年前,又率兵灭了天宇,这两国原本是实力强大的存在,在吞并了这两国后,使得原本弱小的北安一下子成为三个国家中最强的一个。
早在孟素敏进院的时候,叶锦澜就察觉到了有人来,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小小的警惕了一把,见来者是她,便松了一口气,动也不动继续看书。
“你这孩子,刚落了水,不好好休息,怎的看起书来了。”孟素敏把药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语气虽是责备,但脸上确是满满的疼爱。
“娘,你怎么来了。”叶锦澜装出一副看书入迷,刚刚才发现她的惊讶模样。
孟素敏笑着揉揉她的头,把药递给她:“当然是给你送药来的,快趁热喝,不然凉了可就更苦了。”
叶锦澜看着面前那碗还冒着热气,黑乎乎的中药汤子,心里一阵哀叫。
天知道她打小最讨厌喝中药啊!
“……娘,能不喝吗?”叶锦澜自己就懂医术,她早已偷偷自行把脉查看了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除了双腿不知什么原因不能行走外,再有落水着凉微有风寒,别的都一切正常。
那点风寒,根本不用喝药,捂捂汗就好了。
“你这孩子,打小就难喝药。”孟素敏无奈的摇摇头,“这药必须喝,乖,听话。”
叶锦澜见孟素敏一脸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捏着鼻子,端着碗三两口喝下肚。
喝完药,孟素敏还十分细心的给叶锦澜吃了几块蜜饯。
“娘……”叶锦澜想了想,找了个话题:“方才爹来过了。”说罢,暗暗观察对方的神情。
果然,孟素敏原本和善的神情冷了几分,她屏退了屋内所有下人,语气淡然道:“你落水的事是我同他说的,锦澜,时间快到了,江氏母女,该处理了。”
叶锦澜听完皱了皱眉,心中升起无数个问号,听这话的意思,原主生前和她母亲,定然是有什么计划的。
对方口中的江氏母女,十有八九就是之前说的推她入水的叶锦玥和她母亲,处理她们,叶锦澜多少明白缘由。
但是那句时间快到了,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她,原主身上,一定藏着极大的秘密。
既然她已经重生在了这具身体上,那么她必须要搞清楚这一切,否则一定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叶锦澜收敛情绪,淡淡的嗯了一声。
“锦澜,娘是想,我们该搬回月华轩了。”孟素敏的这个决定似乎已经考虑了很久,她眸光深沉,“叶家当家主母的权力,她江氏该还回来了。”
“嗯,一切都听娘的。”叶锦澜大脑转了几转,大致猜中了对方话中透露出的,有关原主和她母亲过去生活的信息。
“你爹本来是去了军营,可叶老夫人因为叶锦玥受罚,在祠堂好一阵闹腾,估计不多时他便回来了,正好,咱们娘俩也该在众人面前亮个相了——”说到这儿,孟素敏不禁冷笑一声,“再不出来,怕这府里的大部分人,都要忘了我们了。”
叶锦澜低着头,不言语,脑海中飞快的重新理顺,分析着事情的因果关系,都说高墙深院的事最为复杂难测,她今天是见识到了。
就如孟素敏所说,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丫鬟进来通报:“大夫人,大小姐,老爷回来了。”
叶锦澜听完,看着孟素敏,问道:“娘,现在要去祠堂吗?”
孟素敏点头,命丫鬟推来轮椅,二人合力将叶锦澜扶到轮椅上,推着她去了祠堂。
平日冷清寂静的祠堂,此刻正聚集着叶家所有有身份的主子,再加上个个身边都有下人跟着,让这本不算太大的祠堂,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
叶禛脸色难看的半跪在叶老夫人身前,二姨娘则还是一身素雅的装扮,小声啜泣着跪在叶锦玥身旁,心疼的给女儿揉着膝盖。
祠堂门外,三姨娘和五姨娘偷偷的瞅着,抿嘴偷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孟素敏推着叶锦澜到祠堂时,恰好看见二人正咬耳朵嚼舌根。
“呵,你们很闲?”孟素敏不屑的撇了二人一眼。
三姨娘和五姨娘被吓了一下,见来者是她和叶锦澜,连忙收敛起笑容,略显慌张的行礼道:“给大夫人,大小姐请安。”
孟素敏不理府中事务的这十年间,三姨娘和五姨娘也做过落井下石的事,事后皆被孟素敏报复的很惨,二人因此对孟素敏有所畏惧。
对于二人的行礼,孟素敏并不理会,除了女儿叶锦澜,她几乎对叶府其他人都没什么好感。
叶锦澜坐在轮椅上,侧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两位她爹的妾室,神情冷漠。
在叶府,待人接物学习亲娘,一定没错。
“老夫人,您这样不觉得太过偏袒三小姐吗?”孟素敏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叶家祠堂,祠堂内的几个人意外她的到来,纷纷看向她。
而几个人的神色更是多彩极了。
叶禛看到她,面露惊喜,整个人瞬间站了起来,眼睛分外的闪亮,二姨娘还是一副哭狠了的憔悴样,惊愕后眸底闪过狠厉的光芒,叶锦玥死盯着叶锦澜,表情依旧楚楚可怜,老夫人的反应则最大,直接用拐杖指着孟素敏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毒妇,今天我就要让我儿休了你!”
“给老夫人请安。”孟素敏并不恼怒,微微福身给老夫人行了个礼,礼虽不算庄重,但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见孟素敏行了礼,叶锦澜也向前欠了欠身子,“锦澜给祖母请安,还请祖母体谅孙女行动不便,无法行大礼。”
“孟素敏,我问你,你为何要陷害锦玥?!”老夫人见二人神色平静,心里越发的愤怒,她一直就讨厌孟素敏这副不喜不悲的淡漠样子。
“老夫人,我想问问您,我有什么理由陷害锦玥。”孟素敏反问。
叶老夫人被她这个问题问的一怔,想了半天着实憋不出什么理由来,便胡搅蛮缠道:“当然是你嫉妒锦玥和她娘在府里的地位!”
听了这句话,孟素敏不禁噗嗤笑出了声:“老夫人您在说笑吗,我是老爷的正妻,锦澜是唯一的叶府嫡女,而二姨娘一个妾室,三小姐一个庶女,地位谁高谁低,老夫人您不会不清楚吧。”说罢,讥讽的看了眼二姨娘和叶锦玥。
孟素敏这话可谓毫不留情,一下子戳中那母女二人的痛点。
二姨娘握紧双手,掩饰着情绪,妾室这两个字,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叶锦玥瞬间僵硬了一下,庶女这两个字,让她在面对其他京中嫡女时,无论如何都低人一等。
“住口,你个毒妇!”叶老夫人暴跳如雷,“要不是你,莹儿母女早就是这府中的嫡妻嫡女!”
孟素敏越发觉得好笑:“老夫人,我想您弄错了,是老爷非要娶我为妻的。”说罢,看向叶禛。
叶禛赶紧开口:“娘,今日之事我已亲自调查过,是锦玥干的没有错,您就不要再偏袒锦玥了。”
“你闭嘴!”老夫人冲着叶禛吼了一嗓子。
“娘,您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好不好!”叶禛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身为叶家家主被自己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训斥,不由得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语气变重了几分:“当年的事,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们母女啊!”
“你个不肖子,如果不是你当年执意要娶这个女人我们叶家何以一直被当今圣上防备猜疑!”叶老夫人终于道出了心中最过意不去的那道坎。
“娘!你不要乱说了好不好!”叶禛瞬间觉得有种无力感袭来,心中一阵刺痛。
祠堂忽然安静下来,老夫人情绪激动到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艰难的抬手指着自己儿子,想说什么却昏了过去。
叶禛大惊,忙叫人去寻府里的大夫,又叫来下人七手八脚的抬老夫人回去,一时间,祠堂内是一阵大乱。
而从始至终,孟素敏和叶锦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局外人般的模样,二人的平静淡然在这混乱之中分外惹眼,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叶锦澜打进来那一刻起就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所有人,仔细听着那几个人的对话,希望从中了解更多原主的事。
她悄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孟素敏,决定还是想办法从她那里,用催眠术问出原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