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荣昌在结束通话时,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的,“露露,我知道你接受了科研任务,按照规定,要遵守工作纪律,可是,你不能这样晾着淼淼,让他没一点安全感,你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婉转地告诉他。今天中午他竟然在解放路十字路口发生追尾,幸好人没事,是个小事故。你俩的日子还长着呢,淼淼今天暴打范医生,是很莽撞,可是他在乎你呀。”
听到爸爸劝慰的话语,露露乘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璀璨的灯光,心底怅然若失。
今天淼淼不分青红皂白暴揍范俊飒,她的脸实在挂不住了。
她清冽的声音告诉荣昌,“老爸,就因为我俩今后的时间很长,我想打磨下他的性子。我想借此机会考验下淼淼,也给我俩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我知道该怎么做,多多,以后就麻烦您跟老妈了,公公在果园忙得没时间,婆婆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荣昌在电话里沉思不语。
他知道,女儿这是离开宁西的日子越发地逼近了。
此刻的露露收回思绪,看着墙壁镜面上的自己,瘦削了不少。
脖颈处被淼淼呼出的气息弄得发痒,她心软了,启齿问道:“多多的烧退没?”
淼淼紧紧搂着她,生怕一放手,她就消失了。
他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露露轻轻掰开他环着自己腰身的手指头,“我去看看多多。”
一楼的主卧室里。
妈妈靠在床头柜上,欣喜地看着几日未见的儿媳。
露露坐在床边用前额抵着多多的额头。
多多的小手抓着她的下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清脆的声音平抚了淼淼焦灼不安的心。
他斜靠在门框边,双手插进裤兜里,慵懒注视着屋里的一切。
温馨的家庭氛围,慈母、娇妻和可人的女儿,这不正是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嘛?!
露露跟多多玩耍一会儿,小家伙玩累了,小嘴上扬着睡着了。
淼淼妈见露露伸手抱多多,连忙低声制止,“露露,多多今晚就跟我睡吧,这阵子,她不在我身边,我都睡不踏实。”
露露伸手轻轻抱了下婆婆,“老妈,那您辛苦了。”
淼淼妈眉开眼笑朝露露摆摆手,示意她赶紧上楼休息。
露露走出房屋。
淼淼对着妈妈道声晚安。
妈妈喊住了淼淼,老人不放心地叮咛道:“儿子,跟露露好好地,有话好好说,别跟你爸年轻那会儿,犯驴脾气,有时候没轻没重的,说话能把人冲到南墙上。”
淼淼点头,“老妈,睡吧,我记住了。”
回到卧室,露露已经进了浴室。
淼淼走进储藏室里的柜子里,找了套银灰色的长袖睡衣。
这套睡衣是露露最喜欢的颜色,她曾说过,淼淼穿这件银灰色的睡衣,就让她想起初中时期的淼淼,那样清爽阳光。
浴室里的露露开着浴霸洗澡,暖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投射出来,隐约还有氤氲的水蒸气门缝里飘出来。
淼淼站在门口,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准备跟露露如往常般来个鸳鸯戏水。
可是,浴室的门被露露从里面反扣上。
淼淼愉悦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他斜靠在东墙双眼不眨地注视着浴室的动静。
“哗哗”的水声停了,就听到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在浴室走到,透过玻璃门看见露露朝搁置台走去。
不一会儿,又传来吹干机的电流声。
这是,俩人相处时,露露第一次亲自吹干头发。
平常都是淼淼给她吹发,他舍不得她多干一点活。
此刻,淼淼的脑海跳跃出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话。
“无论是谁,倘若太多热情和投入,就会增加不被珍惜和重视的概率倘若没有过度的欢喜和希望,便不会有极度的悲伤和失落。”
自己此刻的心境正是应景呀。
淼淼的眼睛不经意朝床头瞥了一眼。
顿时,他的面部肌肉僵硬起来。
床头上放着那个袖珍的针灸盒。
上次在村里,露露用这里面的针灸给龚智扎针灸后。
淼淼就问过露露。
露露支吾半天才告诉他,是范俊飒送她的新年礼物。
此刻,这精致的针灸盒在淼淼眼中显得那样碍眼,又刺眼。
淼淼拿着袖珍针灸盒在想,是不是自己对露露太好了,她才开始厌烦自己。
也或许,跟她在一起工作的那个范俊飒实在太优秀了,露露看到了他跟范俊飒的差距?
淼淼心底很清楚,那个范俊飒究竟又多优秀。
百年传承的中医世家、优渥的家庭条件、精湛的医术水平、俊美的五官,还是个博士生。
真可以说,他跟露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事业上,俩人也是志同道合。
在医疗技术上,更是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而自己,家庭条件跟范俊飒天壤之别。
在学历上被范俊飒远远甩了几条街都不止。
五官上跟范俊飒不分上下。
唯一占据的优势是自己身材比范俊飒高些,自己认识露露比范俊飒早点。
淼淼相信,要是在2020年春节,自己没跟露露重逢、相爱、结婚。
范俊飒追求独身的露露,肯定是一追一个准。
此时的淼淼被浓烈的自卑感充斥着胸腔。
自卑心和妒忌心开始作祟。
嫉妒在心中如杂草疯长,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将思维堵得满满的,把理智挤出了头脑。
他完全忘记了,妒忌往往让一个人变得丑陋不堪。
露露从浴室出来,看见淼淼斜靠在墙上耐人寻味的眼神望着自己。
看着他嘴角噙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露露微微愣怔一下,没搭理淼淼。
对于淼淼无缘无故暴打范俊飒的莽撞行为,她还是余气未消。
今晨,露露收拾利索已经出门,忽然想起昨天的记录本落在客房了。
范俊飒陪同她走进酒店去取记录本,俩人准备到餐厅吃早饭。
没想到,淼淼看见范俊飒从自己屋里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了过来。
露露决定先冷落下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淼淼见露露走出浴室瞟了他一眼,懒得再看第二眼。
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直往头上冒。
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露露的手,举起袖珍针灸盒,冷冷地质问:“怎么,嫁给我,后悔了?!”
露露见他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挣脱着他大手的禁锢,厌烦地回道:“随你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