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月光如水，林小春站在榕树下四下张望。

猛一回头，在离她一米远的假山处，立着一个白衣女鬼。

只见白衣女鬼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缓缓、缓缓的从嘴里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

“你是贞子吗？”看着女鬼不说话只顾吐舌头，林小春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女鬼的目光好像更幽暗了，也停下的吐舌头的动作。

看女鬼不搭理自己，林小春一个跨步上前，准备去拽她的袖子。

嘶的一声，女鬼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这么胆大，敢上前摸她，动作还那么快。女鬼猛地抽回袖子，一个飞身消失在院墙外边。

留下林小春一人，傻愣愣的握着一小片布料。

“春儿，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林氏听到声音，也披了衣裳走到院里。

林小春赶忙把握着袖子碎片的手背到身后，淡定的回答：“娘你怎么醒了，我睡不着出来站站。”

“都什么时辰了，明早还要去女堂，快回屋去。现在天也凉，哪能穿这么单薄在外边。”林氏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把身上披着的衣裳盖到林小春身上，伸手拉着她回到屋子里。

看到林小春上了床，林氏才满意的回屋去了。

等林氏屋里没了动静，林小春轻轻的下了床，惦着脚尖走到窗下，就着月光自己端详着手里的袖子碎片。

如意回纹锦？这是今年秋天京城最火的面料，洁白如雪，隐隐带着流光，被定为了御用贡品。前些日子，堂主得了太后的赏赐得了这么一匹，程大家还特意拿拿过来让大家观摩，林小春还用手摸了半天，她绝对不会记错。

一间暗室里，刚才的女鬼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主子，那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根本不怕我，还把您的里衣袖子抓坏了。这衣裳要不我给你缝缝？”女鬼的嘴里发出男孩子的声音，仔细一看衣领里还有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浮动。

“滚球，差事办砸了还不赶紧去补救。”一个十四五岁变声期的少年用扇子拍着他的头，笑骂到。

“主子，小的冤枉啊，之前那几家人看到我就晕倒过去，这次我还吐舌头了。”女鬼露出委屈的神情。

这少年身穿一件夜行衣，一双清亮的眼睛露出稍许疲敝。看着女鬼不动，他抬脚轻踢。

只见女鬼扭扭捏捏的说：“主子，这回出来的急，就带了这一身里衣，要不今晚您穿我的？”

“不打紧，明日找个铺子改下袖子就行。后日去姨婆府上，姨婆定会留我过夜，到时能应付过去就成。”

“是，明日一早我就去办，包管缝补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主子，这家人要怎么办呢？”办成女鬼的小厮接着问道。

“怎么办？之前不也有家怎么也不走，就用老规矩下药喽。”穿夜行服的公子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之前那家我们查过是个奸商，还奸淫过良家女子。主子，这家是个寡妇人家，本本分分的，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砰，公子一脚踢在女鬼屁股上，那扮鬼少年没敢躲闪挨了一记，然后又回身扶住少年。

“莫愚，你叫这个名字不是该给主子分忧么。当然是下些不能致死的药喽，让他们觉得是屋子阴气太重容易得病。”公子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莫愚，我刚才踢你了？这两日我是不是变得更暴躁了？”

“没。”莫愚飞快的回答，他看着公子微眯的眼睛，又搓搓拇指，讨好的说：“一点点啦。”

“看来这西域的毒是厉害，得抓紧联系莫言，让他快点找到解药。不然我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也越来越使不上力气。”那公子用手轻敲扇子。

莫愚应声退下。

回到屋子，莫愚一边歇下女鬼的行头，一边暗暗骂道：“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下药。下点什么药好呢。”

他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这个是伤药，这个是补药，这个是毒药。可惜是鹤顶红，不能用啊。不行，这几个也不能用。当主子的小厮太难了。”

他拿起一个瓷瓶，打开闻了下，要不就用这个好了。这药名为暖阳，实则让人每天感觉阴冷无比，莫名高热，脸红的像被太阳晒过一样，药性不算太猛，若没解药一个月后会高热脱水而亡。

莫愚高兴的用手把玩着瓷瓶，想着等这臭丫头吃足苦头搬了家在把解药给他。

说干就干，莫愚换上夜行服，连夜把药下到林家的井里。

第二天早上，莫愚用包袱装好如意锦里衣出门去了。之前他打听过林小春在女堂读书，怕让林小春认出他来，就舍弃了望京绣艺第一的大绣坊，也避开了和林小春渊源颇深的福锦楼，而是找了望京城另一家绣坊萃雯轩。

也是他运气不好，萃雯轩虽然名气也不小但是还没见过在京中名头响亮的如意回文锦，接了活后一针下去就把原有的丝理弄乱连接不上。没办法只好拿了衣裳去找手帕交方大娘。

方大娘听她说这衣裳如此难做，第一个就想到了福锦楼的招牌林小春，所以这件衣裳兜兜转转的到了林小春手里。

林小春拿着剪掉了袖边的衣裳，心下猜测着，这种布料全望京也就堂主才有一批，那么这件应该就是昨晚女鬼身上的，只是不知这人为什么要吓自己，还是之前几家也是她装鬼吓走的？

刚想到这里，林小春就被如意回文锦吸引住了，程大家给她们讲解过丝理构成以及织布的方法，让她们能够根据布料的特性选择合适的绣花针法。这次林小春终于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了。

大约到了晚饭时候，林小春就完成了修补的工作，还在袖边滚了一圈祥云纹，看到成品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晚，林小春吃完饭就觉得浑身还冷，早早的上了床。本来想着第二日会好，结果发起烧来，林氏和小乐也不舒服三个人都生病了。

一早，莫愚哼着小曲儿去萃雯轩取货去了。

老板一见他进来，赶紧让人去催，莫愚是个急性子说什么也要跟着去，好在老板见他只是过路客才带他去了福锦楼后门。

伙计喊来方大娘，方大娘一拍大腿：“小春从来都是个守时的孩子，这个时辰还没送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