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忘川到访月老庙的频率高的让月老都有些慌了,就怕他又突然去问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或者知道也不能说的事。
但这次他所问之事,倒是让月老也心生忌惮。
“我怀疑,她的梦,与水兰草有关。”
并非是疑问,忘川说这话的时候是万分肯定的。但他不知其中缘由,只能来请月老帮忙答疑解惑。
月老却避重就轻,并没有直言回答他的疑惑,而是谈起了那梦中的内容。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却清楚得很,苏浅汐梦中的场景,便是白华魂飞魄散时的景象。那不忍直视的惨状,他至今都难以忘怀。
千年前的那一日七月初七,误食了人血的白华触犯禁忌,受尽烈焰焚身之苦后留下一句诅咒后便永入冥界。月老身在天界,却透过三生石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他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懊悔,因为当年私自放白华到人界去的那个罪魁祸首,便是他了。
照理说,有三生石的封印,苏浅汐是不可能记得关于前世的任何事情的,可如今,却在这一株冥界之花的作用下,要违逆天道了么?
“为了保险起见,这水兰草还是由我亲自培育,我身处坊间,多有不便,就请月老查清此事缘由后告知于我,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忘川拘礼,算是将此事全权拜托给了月老。
“这是应该的。”
月老十分爽快的应下。这本是他的一块心病,即使忘川不开口,这件事他也会查清楚的。因为没有谁比他心中更加希望白华能回来。
“只是这一去,怕是又要耽搁些时日,三途河神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请及时告知老朽。”
说罢,月老消失于忘川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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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汐一早醒来便不见水兰草,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直到忘川回来之后,她才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语气中还掺杂着几分担心,像是弄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一般。
“阿川啊,你给我的水兰草不见了!”
“明明昨日夜里还在桌上的,我今日一早起来它就不在了......你看见了么?”
忘川伸手,水兰草便出现在他的掌心,依旧是一晃一晃的,似乎在跟苏浅汐打招呼。
苏浅汐眼睛瞬间就笑成了月牙,她直接就伸手想去拿回来,却不想那水兰草立刻又被忘川收了回去。
苏浅汐抓了个空,一脸不解的对上忘川清冷的眸。
“今日起,水兰草我收回,你不可以再碰它,也不可以与它出现在同一处,更不可以与它交流,知道了么?”
忘川的语气有些强硬,苏浅汐少见他如此神情,虽然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鼓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都说好送我了......现在又要回去......”
上神的耳朵可不是摆设。忘川听得清清楚楚,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言而无信吗?真的是,为了她好不领情就罢了还捞了个埋怨,他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呢?
“若是你不介意以后每晚都继续噩梦缠身的话,我也不介意将它继续交给你养。”
呃......苏浅汐心里打了个颤,虽然这话听起来是好商好量的意思,但她怎么听都觉得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里面。
虽说那噩梦很可怕,但府里整日都只有她一个人,若是连水兰草都没了,那日子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你若是把它拿走了,就真的没人陪我玩了......”
她低着头,忘川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声音里听出她的悲伤,他恍然发觉,最近自己整日都在月老庙,灵婵与陈景元也去了西塘,她在府里也没有别人可以说话,确实是要闷坏了。
眼下月老已经离开,他近日也并无其他要事,再说,关于苏浅汐为什么会梦到前世,这一点还是个谜,他也需要调查。
“我......最近不出去了,有我在,你就不必一直惦念那株草了。”
苏浅汐顿时就抬起了头,满脸的不可置信:“真哒?”
毕竟对她来说,忘川陪自己胜过其他任何人,没错,她就是这么偏心,在这一点上她从不否认。
忘川微微点点头。
苏浅汐则是直接跳到了他身上,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看起来像是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一样,忘川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没接住她。
“下来。”
忘川虽然已经习惯了苏浅汐突然而来的肢体接触,但时间太长他会不舒服。
苏浅汐这次也没耍赖,乖乖的从他身上跳下来了,但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
“对了,徐天岚派人来请我明日去他府上商议这件事,灵婵和陈景元都不在,就由你来保护我喽!”
话虽如此,即使她每次出行陈景元和灵婵都陪着她,但忘川也是一直在暗处护着她的,这件事他是绝对不敢怠慢的。
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了,他就要带苏浅汐前去半神之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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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正厅内,两边的木椅上相对而坐着苏浅汐和孟然,与之前不同的是,主座上除了徐天岚,还多了徐夫人。
自从徐老爷被害后,徐夫人的身体一直抱恙,如今好些了,便整日都在追问关于案子的事,徐天岚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拗不过母亲,便请了苏浅汐和孟然过来,当面与母亲说。
初见徐夫人,是那日在胭脂铺子的匆匆一眼,如今气色已然好了许多,但整个人还是憔悴了不少,足以可见徐老爷之死对徐夫人的刺激有多大。
尤其苏浅汐在最初与徐家合作之时便听闻徐老爷与徐夫人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徐老爷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少不了徐夫人这个贤内助,如今,倒真是物是人非了。
“苏小姐,天岚已经同我讲过,之前的事,皆是误会......”徐夫人喝了口茶,语气缓慢,“今日冒昧请你和孟大人前来,是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以,还要麻烦你从头到尾细细说与我听。”
“夫人言重了。”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苏浅汐与孟然一起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与了徐夫人,其中包括苏浅汐关于同行恶意竞争的猜想。
而当徐夫人听到杀害自己丈夫的凶器是一把特制的匕首时,她原本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苏浅汐敏锐的察觉到了,“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徐夫人却摇了摇头,强装镇定道:“无事。”
可苏浅汐却十分肯定,徐夫人并没有说实话,但她既然有意隐瞒,定是不愿让别人知道的,还是不要徒生事端的好。
回去的路上,苏浅汐与忘川并肩而行,她心里一直都在纠结刚刚徐夫人的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忘川有些看不下去,便率先开了口。
“那位夫人刚刚眉头微皱,神情微怔,眼神游离,且在你说其他之时并无异常,偏偏在提及那把匕首时有了这么明显的变化,足以证明她有心事。”
“或许,还与此事有关。”
苏浅汐扭过头,“你也看出来了?”
忘川没有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可徐夫人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我又能如何呢?”
“办法总会有,不如让她儿子去探探口风?”
苏浅汐眨了眨眼睛,停下了脚步,开始想要如何对徐天岚提起此事。
又或者,他本就知晓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