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刺史府。
当马腾高举造反大旗,带着麾下地三千铁骑杀奔而来时。
刺史府中的文官武将们却还在是否出兵围歼马腾地三千人马而争吵不休。
时为凉州别驾的阎忠急道:“大人,千万不可开战,千万不能自相残杀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平息争端,消除误会,消除误会哪!”
主薄姜叙也附和道:“阎大人所言极是,董卓大军不日就要西进凉州,此贼野心勃勃,每思取汉而代之,对大人所辖之凉州更是虎视眈眈、志在必得,值此多事之秋,且不可自乱阵脚啊。”
“平息争端?”
右军司马冷笑道:“得轻巧!如何平息?马腾的夫人和幼子都死了,难道还能活过来?”
后军司马道:“难不成把阎行将军绑去马腾大营请罪?”
“简直岂有此理。”
别部司马拍案而起,疾声道:“还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个马腾么,有什么了不起?直接发兵剿灭就是了!老子还真不相信,近两万铁骑,还灭不了他那区区三千骑兵。”
耿鄙地眉头越蹙越深,情形已经很明显了,麾下的文官武将分裂成了明显的两派,文官坚决主张以和为贵,且不可轻启战端,而武将一系则坚决主张开战,包括阎行在内,这批武将平时对马腾都是又妒又恨,此时逮住了机会更是非欲置马腾于死地而后快。
左右为难,耿鄙只好把目光投向从事傅燮,问道:“你意如何?”
傅燮叹了口气,当初他极力反对耿鄙派兵护卫马腾家眷就是怕闹出事来,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还真的就闹出事来了!
不过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再后悔也与事无补了,傅燮虽是文官,却也十分清楚马腾的脾性,如今事情已成骑虎之势,再要想平息争端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大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的了,赶紧调集各路大军,以最快地速度包围马腾的大营才是正经。”
耿鄙道:“这么,你也是赞成剿灭马腾?”
傅燮忧心忡忡道:“请速发兵,迟恐有变。”
“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傅燮话音方落,便有吏匆匆奔入大厅。
耿鄙厉声道:“什么事情?慌成这样!”
吏道:“反了!全反了”
“什么反了?”
“马腾反了!”
吏急报:“马腾已经点起三千铁骑杀了回来,还”
大厅中的文官武将纷纷色变
耿鄙疾声问道:“还什么?快讲!”
吏道:“还扬言要杀了耿大人和阎将军,还要血洗刺史府,替马腾将军死去地夫人和四公子报仇。”
“什么马腾将军,是逆贼,乱臣贼子!”
耿鄙霍然抬起头来,向阎行等武将道:“诸位将军请速速回营,率军前来拱卫州牧府,与逆贼马腾决一死战!”
阎行等诸将锵然抱拳,齐声应道:“遵命。”
“报!”
诸将话音方落,又有校匆匆奔入厅内,疾声道:“大人,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气得跺脚道:“又有何事?”
校伸手拭去额际冷汗,喘息道:“马腾的三千铁骑已经攻破东门,杀进城里了!”
“什么!你什么?”
“大人,马腾叛军已经攻破东门了!”
“这怎么可能?”
“大人,东门守将原是马腾旧属,一起反了,引着马腾地叛军直接就杀进城来了!”
“完了,全完了!”
耿鄙倒吸一口冷气,往后瘫坐在席子上,聚集于大厅中的文官武将们一时间也惊得呆了。
只有阎行猛地闷哼了一声,向各军司马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随本将军整军备战!”
耿鄙回过神来,慌忙招手道:“阎行将军,且慢走!”
阎行却是理也不理,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各军司马也纷纷离去,不及片刻功夫,大厅里便只剩下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愣在那里面面相觑,还是从事傅燮疾声大喝道:“来人!”
一群亲兵闻讯而入,立于厅前昂然道:“在。”
傅燮大声道:“立即护送各位大人从西门撤出,快!”
耿鄙、阎忠、姜叙等大文官在百余精兵的护卫下仓惶投奔西门而来。
兵荒马乱中,阎忠地坐骑受了惊吓,一把将阎忠掀下了马背。耿鄙等人急返身去救时,只听身后不远处马嘶人沸,杀声震。
“不要走了狗官耿鄙!”
“耿鄙哪里逃!”
耿鄙等人急抬眼望时,只见黑压压一片的西凉骑兵正沿着长街潮水般席卷而来,当先一员大将、铁盔铁甲、眉目狰狞,赫然正是西凉猛将马腾!
耿鄙看见马腾时,马腾也已经看见了耿鄙,顿时目露惨厉之色,仰长嗥道:“耿鄙,狗官!哪里走!”
耿鄙亡魂皆冒,急向身边地亲兵道:“快,快挡住他们!”
“报!”
耿鄙正厉声干嚎时,前面城西方向忽然有吏匆匆奔来,凄厉地高喊道:“大人,大事休矣!西门守将也一并反了!现在正往这边掩杀呢,我们逃不出去了,完了,全他妈地完了!”
“什么?”
耿鄙大叫一声,急火攻心,一头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阎忠等人急翻身下马将耿鄙扶起时,周围忽然响起山崩地裂般地铁蹄声,马腾西凉铁骑终于杀到了!护卫耿鄙地百余亲兵慌忙弃械降。
然而杀红了眼的西凉骑兵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刀光闪烁、不及片刻功夫,耿鄙的百余亲兵便被斩杀殆尽,发了狂的凉州兵甚至还把屠刀挥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等马腾喝斥住麾下叛军时,阎忠、姜叙等人早已经做炼下之鬼。
唯独傅燮因平日对马腾略微有所照应,所以才逃过一劫。
马腾翻身下马,提起昏厥于地的耿鄙正欲一刀枭其首级,傅燮忽然挣扎着爬起身来,急劝道:“将军三思!”
“嗯?”
马腾闷哼一声,回头瞪着傅燮,眸子里杀机流露,一边地庞德立刻大喝一声一脚将傅燮踢翻在地,又一脚将其踩在脚下,手中的长刀顺势而下,做出枭首的架势,傅燮夷然不惧,艰难地扭过头,劝马腾道:“将军,现在回头、为时未晚,可这一刀要是砍下去,再想回头可就难如登了!”
“傅大人,本将军知道你是个好官,所以不想为难你,你尽可以离开!”
马腾吸了口气,低头再望向手中的耿鄙时,眸子里霎时流露出刻骨的仇恨来,厉声道:“不过耿鄙这狗官,本将军与他不共戴”
傅燮急道:“将军,误会,这全是误会啊,擅杀尊夫人和令公子之事,都是阎行所为,与耿大人无关哪。”
马腾道:“傅大人不必替这狗官辩解了!若是没有这狗官允许,借他阎行胆,又岂敢对拙荆及犬子下手?”
“这”
傅燮顿时语塞,真要起来,耿鄙虽然没有直接下令杀死马腾的夫人和儿子,却地确有脱不聊干系,马腾要杀耿鄙报仇,也算是经地义!
可傅燮实在不忍心马腾这样一员虎将就此误入歧途,兀自劝道:“个人恩怨事,忠义仁孝事大呀,将军系出名门,乃是马伏波之后,要三思哪!”
“傅大人不必再劝了!”
马腾闷哼一声,手起刀落,耿鄙人头落地,一腔碧血洒落长街,傅燮望着地上滴溜溜乱转的耿鄙人头发了会呆,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马腾这一刀砍掉地不仅仅只是耿鄙的人头,还有凉州的安定啊。
以傅燮才能,自然能够看出耿鄙死后凉州将会变成怎样一番局面!
董卓这头凶残的野狼岂肯错失如此良机?
只可怜凉州十郡、近百万百姓,却要遭受刀兵之灾、战乱之苦了,唉
已经杀红了眼的马腾却不管这些,弯腰从地上捡起耿鄙的人头,往头顶狠狠举起,疾声长吼道:“弟兄们,狗官耿鄙已经授首!”
“嗷!”
正在满大街追杀无辜百姓、趁机烧杀劫掠的西凉叛军轰然响应。
马腾翻身上马将耿鄙的人头往马颈上一系,再举起手中的长刀厉嗥道:“弟兄们,现在随本将军去杀了阎行这狗贼!”
“杀!”
杀得兴起的叛军将士纷纷拥挤到马腾身后,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忘乎所以地嚎叫起来,那一方方狰狞恐怖的嘴脸,分明就是一头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冲着猎物呲角咧嘴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