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展颜搬走后,肖锦年时时在阳台上望着对面的院子。他一直在等,在等展颜亲口告诉他,她搬到了何处。可是迟迟没有她的消息,朝朝暮暮,度日如年。
“慕小姐是前几天晚上搬走的,走的很仓促。”冯叔在后面小心的说。
“嗯。”肖锦年点点头,不置可否。
“慕小姐姿容非凡,又不谙世事,恐怕觊觎的人很多。”冯叔在后面欲言又止。
肖锦年沉默片刻,低声说:“冯叔,去查一下展颜现在的住处,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吧。”
“好的,少爷。”冯叔退下,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肖锦年又望向院中的蔷薇花,他前些日子,已经将蔷薇花的几根枝条埋在土里,希望它们能尽快生根,然后和母本分离,再送给展颜。可是如今,她无声无息的搬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她到底在哪里呢是?是委身于陆昊天的羽翼下,还是孤身一人?
如果她还不愿意离开陆昊天,那么他可以等。如果她已经离开,那是最好的了,他可以去追她,恋爱,求婚。肖锦年不禁又想起冯叔的话:她姿容非凡,又不谙世事。如果她孤身一人离开,岂不是很危险。想到这,他竟然又希望她还没有离开陆昊天。肖锦年揉着自己的眉头,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他已得到消息,陆昊天的婚礼在这周六举办,不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肖锦年不禁有点后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非得要等展颜主动联系自己。他可以早早着手去查的,也许今天就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此刻也许就可以见到她了,可以给她煮碗面,泡杯她喜欢喝的西梅清茶。想至此,肖锦年忽然觉得也许展颜此刻正在白残花,正在找他。他赶紧拿起衣服,快速跑下楼,清瘦的背影微微前倾,那着急的模样让人心疼。
白残花没有展颜,他在整个餐厅里认真巡视了每一桌客人,都没有展颜的影子。他又像员工反复确认,他们都说没有。他不禁有点颓败,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那边的沙发。展颜曾经倚在那里,一声声唤他肖大哥。他又想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纤细的身姿,轻轻袅袅的立在那里,那驻足回眸的样子,美好的不像这世间人。
可是如今,这个人说走就走了,那当初的回眸一望,宛如星子划破夜空,稍瞬即逝。他好担心,担心展颜会离开康城,这样他就很难找到她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涯海角,他都会去寻她。他忽然又想:如果是晚上走的,应该路程不会很远,肯定还在康城。想到这,他心里好受点,可是又不敢确定。如此矛盾反复,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快要崩溃了。
他小睡了一会,自然睡不安稳。睡梦中,他好像一直在寻找什么,四处奔走。后来又是展颜回眸一望的样子,他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在寻找展颜。可是展颜总是在那似远又近的地方,看着要碰触到了,一转眼又没了。然后展颜又出现在一个更远的地方,遥遥的望着他。她好像很害怕,一直在唤着肖大哥。他大声的回答她,可是她好像听不到,依然哀哀的唤着。一会儿,展颜又站在她跟前,还是那清清冷冷的样子。他急忙伸手去抓,却是一片虚无。
肖锦年猛地惊坐起来,一身的冷汗。他一口口吐着气,好久了,自从他大哥去世后,他已经好久没做噩梦了,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肖锦年擦擦汗,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一身硬挺,如沐冰霜。
忽然手机响了,他一个激灵,赶紧去拿手机。冯叔的效率很高,几个小时便查到了展颜的住处和手机号。肖锦年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我是肖锦年,在家等我。”
肖锦年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
车子开到梨花村,是个很幽静的地方,离市区很远。肖锦年下车,四处查看了下,环境很不错,挺适合展颜的。他站在车旁边,一直望着小区门口,待看到展颜时,一颗心也彻底放下了。
展颜一脸的惊喜,几乎是跑着过来。肖锦年一面暖慰的笑着,一面高声说:“你慢点,别摔着了。”
此刻,他的心是甜的。
待到近前时,展颜摇着他的胳膊,软软的说:“肖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一脸的惊喜望着肖锦年。
“你还说,你走都不告诉我一声,你不是答应过要告诉我吗?”肖锦年虽然嘴上斥责,但声音温柔似水。
“我当时走的仓促,所以没来得及。”展颜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事后呢?事后也没个消息。”肖锦年还是不依不饶。
展颜不好意思的笑笑,暗自想:你的手机号找不到了呀。
但是,这话是难以启齿的,展颜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一脸娇憨的看着肖锦年。肖锦年不禁笑出声,拍了拍展颜的脑门。展颜从未见过这样开怀的肖大哥,忍不住说:“肖大哥笑起来真好看。”
肖锦年望着她,柔声说:“我再好看,也不如你好看。”
展颜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的说:我笑起来不是顶好看的,有的人一笑就颠倒众生。
“你这两天还好吗?”肖锦年试探着问。
“挺好的。”展颜淡淡的回答,眼神看向窗外。
自从和陆昊天谈过齐新海的事情后,她就和外界切断了联系,手机上本就没有几个联系人,还被陆昊天删减了一遍。接到肖锦年的电话时,她是无比欢欣雀跃的,但是又有点害怕,但转念一想,陆昊天说不能和御风联系,又没有说肖大哥,就算他发火,总归是能搪塞过去的。
“这周六,陆昊天和陈--------”肖锦年终于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们要结婚了,我很好。”展颜一脸平静。
“那这边的房子是陆昊天的?你还要和他继续下去。”肖锦年一脸严肃。
展颜沉默不语,忽然说:“肖大哥,我想去那边学校转转。”
康大的校区很大,从北区到南区,如果步行的话要半个小时。他们是从南门进去的,离教学区很近,特别安静。
“好久没来这了,那边是采莲桥,是康大最美地方了。春天有梅花,夏天有扶桑花,秋天有桂花,冬天有几棵雪松,总之一年四季,都有景可看,好想再回到这里读书。”展颜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在弥补刚才的沉默。有几个男生经过,眼睛不住的往展颜身上看。肖锦年神色凛然,紧走几步,将展颜挡在他的身后里。
采莲桥是一座石桥,流水潺潺,河里布满莲花,花期未到,只有碧绿油亮的莲叶,偶尔一只青蛙在莲叶上跳跃。
“我刚上学那会,总是在这边吃中饭,就是水果,我从来不去食堂。”展颜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说:“后来,有个男生也在这吃饭,他从食堂打来了好多菜,一直让我吃,每天如此。”展颜转过头,看着远处,眼里有泪水滑过。
“后来,他才知道,我根本不吃这些。时间长了,他好像摸准了我的口味,就又带了蔬菜沙拉。我来学校好多天了,一直都是吃水果,我不知道去哪里买蔬菜,就算买来也不好在宿舍做。所以看到那盒蔬菜,真的好开心。可是,我也就吃了几口。他一脸失望,以为我觉得不好吃。我说,有沙拉酱,太腻了,几滴柠檬汁就好了。”
展颜低头苦笑:“他对我的好,我都一一记着呢,所以我不怨,也不恨。”
肖锦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再见展颜伤心,便岔开话题说:“那我给你煮的几碗面,岂不是罪过,你当时肯定很为难吧,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展颜果然笑了一下,无限感慨的说:“我现在吃东西好多了,你煮的很好吃。”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饮食结构?”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他们的口味本来就清淡,而且又注重养生。所以从小吃的就是少油少盐,粗加工的东西。小时候他们对我又太溺爱了,十指不沾阳春水。他们过世时,我正上高中,学习又忙,我又懒散,自然也没学会做饭。”
展颜轻轻巧巧的说着,没有半分沉重,清亮的眸子里满满的幸福。
肖锦年专注的看着她,微凉的风拂过,像一缕相思掠过他的眼,绕着展颜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