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
京都商场外的大屏幕上,一个姿容绝世的女人正在斥责一个男人,声声泣血,句句断肠。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大家议论纷纷。
一个瘦削的男人有点狼狈的站在人群中,脑子里还回想着那女人的话:“你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不知恩情为何意,不知气节为何物!你有才无德,贫且低贱,终沦为废品!”
他不是废品,他曾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可是终归沦为父亲复仇的工作。他挥挥袍袖,笼在身后,悄悄的向前路行去。
一个日式别墅里,肖锦年和牧远静默着,都沉浸在那场发布会之中。他们都自以为了解慕展颜,可是又似乎从未了解过她。
“我不知道,她竟然能做的这么好,一丝不漏,步步为营。”肖锦年缓缓地说着,眼前还是慕展颜那张孩子般娇俏的脸。
“我也没有想到。”牧远低头轻笑,深潭一般的眸子里有圈圈涟漪。
忽然一个人快步进来,向屋内的肖锦年和牧远点了点头。肖锦年垂下眼眸,向那人微微点头,那人转身离开。
不一会,陈越步入院子,来到房内。
肖锦年端坐着,牧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陈越站在房中央,三个男人都静默着。陈越宽大的和服,随着穿入厅堂的风幽幽的摆着。
“齐芳菲在哪?还有我的孩子?”陈越终于开口。
“被我杀了。”肖锦年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陈越忽然掏出一把枪,对准肖锦年,瘦削的面颊微微抖着。牧远立刻站起来,也将枪口对准陈越,又一阵风吹来,扬起了陈越多日未剪的长发。
肖锦年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陈越,陈越的手微微抖着,终于将枪口抵在了肖锦年的胸膛上。
“你是陈邦达的儿子?不是很像。”肖锦年英俊的眉眼审视着他。
“慕展颜说你不会动女人孩子。”陈越深潭一般的眼眸盯着肖锦年。
“你真是不像陈邦达,对我了解太少。”肖锦年伸手取过他手里的枪,唇角是冷冷的笑意。
“我无路可走,我只求你放了我的女人和孩子,这件事和她们无关。”
“那这件事和慕展颜有关系吗?和阿威有关系吗?”肖锦年英俊的眉眼微微眯着,清贵的面颊冷肃异常。
“绑架慕展颜是我做错了,杀阿威是我做错了,我愿意偿还,请你放了她们母子。”
“你如何偿还?”
“以命偿还!”陈越瘦削的面颊凹陷着,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好,临死前见她们一面吧。”肖锦年扭头看向一个房间,齐芳菲抱着孩子出来了。
“芳菲”陈越冲过去,紧抱住她们母子。
“芳菲,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个女儿。”
“女儿好,女儿好,好好把孩子带大,帮我照顾我妈妈。”陈越一句句交代。
“陈越”齐芳菲眼里有晶莹的泪。
“芳菲,我做错了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你带孩子进去吧。”
“陈越”齐芳菲抓着他的手,泪流不止。
“乖,快进去!”陈越的声音低沉下来。
齐芳菲抱着孩子缓缓走向那扇门,轻轻将门关上,最后看了陈越一眼。
肖锦年英俊的眉眼瞧着眼前瘦削的男人,将枪递给了他。陈越手里的枪对准自己的脑门,闭上了漆黑的眼眸。他扣动扳机,瞬间愣住,枪里没有子弹。
他不解的看着肖锦年,肖锦年也冷眼瞧着他,沉声道:“你确实和陈邦达不一样,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陈越摇摇头,忽然又说:“你想结束我们两家的恩怨,因为我又有了孩子,你不想将仇怨继续下去。”
肖锦年冷哼一声,波澜不惊的说:“那把你们都杀了,不是结束仇怨最好的办法吗?“
陈越漆黑的眼眸眨了一下,又不解的望着肖锦年。
“你我两家的仇怨,你了解多少?”肖锦年英俊的眉眼微微眯着,声音低沉舒缓。
“陈邦达向我说过一些,说你爷爷肖启明枪毙了他的父亲和爷爷,可是我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想他多来看看我的母亲,我母亲苦苦等了他一生!”陈越深潭一般的眼眸,终于起了涟漪。
“你可以关心,去查一下为什么枪毙他们两个。我的哥哥肖锦岁是被陈邦达害死的,他死时才三十二岁。他宅心仁厚,一心想结束两家的恩怨,不断找陈邦达谈,希望一笑泯恩仇,可是陈邦达却设计害死了他,你知道我哥死的有多惨吗?!被车碾的不成人形,可能比陈意茹的死相稍微好看点。”
陈越低下头去,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他只见过一次。
“可是我肖锦年有仇必报,所以,陈意茹和陈邦达的死都是我一手促成的。如果你想复仇,我肖锦年随时奉陪!我肖家子孙随时奉陪!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因为你没有欺辱慕展颜,再无其他。你本有机会这么做,可是你没有,所以我不杀你。否则,我定将你千刀万剐,包括你的妻儿!”
陈越瘦削的脸紧绷着,漆黑的眸子看着肖锦年,良久低下头去。他终于明白,终于明白,为何他那个父亲一再强调不要伤害慕展颜,一定要对她以礼相待,不要对她有企图之心。
他那个父亲一遍遍的唠叨这些话,唠叨的陈越都觉得他真的老年痴呆了。而如今,他终于明白,明白那个父亲的一片苦心。他是为了保全他,万一他失败,也许因为他善待慕展颜,还能保住一条命。
一滴泪从陈越深潭一般的眼眸中缓缓滑落,那滴泪顺着他凹陷的面颊流到唇角,苦涩微咸,也算是圆了他和陈邦达父子一场。
齐芳菲抱着孩子出来了,眼含热泪看着肖锦年。
“肖总,谢谢你。”
“你们走吧,我不会杀你们,展颜也不想我伤害你们。齐芳菲,你和展颜是有恩义在的,她之所以让你交给我那封信,其实也是想保全你。陈越,你和陈邦达不一样,你有最起码的情意,你对慕展颜以礼相待,我不会杀你。”
陈越缓缓倾身,向肖锦年深鞠一躬,又走到牧远面前,看着他深潭一般的眼眸说:“你有心事。”
牧远心头一震,这句话恍如隔世,那是慕展颜高中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有心事,他一直都有心事,从第一次见到慕展颜,从慕展颜抱住他的胳膊,他就种下了这个心事。他爱她,可是最终会离开她,那是他无法解开的心事。
陈越带着妻儿走了,不知去向哪里,可能是京都乡下的小村子,也可能是更远的地方,可是不管哪里,总归是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在一起。
一个人又匆匆跑来,满脸喜色的看着肖锦年和牧远。
“肖总,太太生了,是个男孩。”
肖锦年唇角微扬,清贵的面颊上都是笑意。
“牧远,跟我回无量山,去看看展颜。”
“我不去了,你赶快回去吧。”牧远漆黑的眼眸如古井无波。
“为什么?你们那么多年没见。”
“最好不相见,只要彼此念着就好了,你好好待她。估计过了这件事,她又会原形毕露,你多担待。她胆子小,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牧远谆谆嘱咐,这肖大总裁吃醋的火力他是见识过的。
“好,等以后我带她去看你。”
“好,我们到时再见。”
肖锦年和牧远握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