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樁磨了那老夫人整整小半个时辰,大概掌握了老夫人的性子。
她不见外的上前在老夫人身旁坐下,挽上老夫人的手,又发挥她那死缠烂打的本事,“祖母,阿樁是真心实意过来拜见您的,您看看阿樁送的礼物嘛!”
云樁眼神示意青黛打开那件寢衣,老夫人一看,眼前一亮。
“祖母,这件是冰蚕丝织成的。您看现在天气炎热,穿在身上通体清凉!怕您夜晚睡不安稳,阿樁特意给您挑的!”
“真是冰蚕丝?”
柳芝云道:“娘,那是什么东西?”
看柳芝云如此短见识,老夫人白了她一眼,“据说,当年北冥出使云国,云皇赠予北冥一套冰蚕丝织成的锦衣。陛下赏赐于何贵妃,后来何贵妃殁了,陛下就让那套衣裳随她去了。整个北冥只得一套,弥足珍贵啊!”
云樁故作惊讶道:“啊!还有这段故事呢!”
“是啊!可惜何贵妃了,那么年轻就没了!嘘,这是皇家的事,不可多加议论!别以为你送我这身衣裳,就让我另眼看待,你拿回去吧!”
“祖母,你还是生阿樁的气!这是给您的生辰礼物,决计没有别的意思。你要不收,我就天天来烦您!”云樁摇晃她的手,撒着娇。“阿樁是小辈嘛!不懂事,您大人大量,以后有做得不对的要教导孙媳的,别和阿樁计较啦!”
“好了好了,真是被你烦死了。这冰蚕丝贵重,一直被视为何贵妃的独有之物,这要接了,不好!”
“这有什么,这冰蚕丝本就属于我云国之物,那我云国谁也不许穿了吗?可谁让秋府娶了我这云国公主,物以稀为贵,就应该拿最好的孝敬家里最尊贵的主母!这样才能证明您在阿樁心里的重要!”
“哼……说的好听,还不是现在才来看我!”老夫人口气似有松动。
“那以后我天天来看您,看到您厌烦我为止好不好!祖母,今儿个是您的寿宴,您别老是在这儿坐着,我扶您出去走走好不好!”
“这外边来了多少人?”
“好多好多,都是朝中之人。母亲说您不打算大办,可那些大人都派人送礼过来,他们就是想过来沾沾您的福气!”
“好,随你一道去!”
云樁赶紧掺起老夫人,那二夫人想上前掺一脚,被青黛阻隔在身后。
“你婆婆呢!”
“母亲可忙了,要在前边招呼客人,又要去膳房盯着。我要帮忙,非不让,说要给我个重要的任务了,就是替她过来陪祖母您说说话!”
“你快别帮她说话了!”
老夫人偷偷瞧见云樁手上还戴着从她那儿讨的红镯子,心下甚是欣慰。
“您是相府最最最尊贵的人。母亲平日对下人都是有礼有节,巴结您都来不及,又哪敢得罪您呢!可祖母老是板着脸,让母亲望而生畏!您看,就是我也都吓到了!”
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云樁是想替和贞开脱呢!可对她的好感在前,此刻对她的无礼之言也不多显得抗拒。
“你是说,你婆婆是怕我不喜欢她!”
“嗯,母亲首先是您的儿媳妇,其次身份才是公主。母亲是在宫里呆久了,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便不知如何与人相处,渐渐就养成了心直口快的性子。所以您板着脸的时候,母亲从不知如何讨人欢心,也没人教过她,就只能沉默应对。可她对您心怀敬畏,您想想母亲是不是从不和您顶撞。”
和贞是从未顶撞过她。如此说来,好像也是如此。
“真是张巧嘴!就知道帮你母亲哄我!”
“阿樁也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祖母才是心胸广阔,不计较阿樁无礼。”
看来这老夫人也是爱憎分明之人。她如此讨厌河非弦,怕是其在她跟前耍了什么心机,才会让她心生好恶。
秋观桥看到被云樁掺扶而来的老夫人,也有些吃惊。
河非弦面色更是难看。她不明白的是,为何秋家两个身份尊贵的女人都能接受年纪大的云樁,却不接受自己。论才貌她更是不输于云樁,仅仅是地位差那么一截?这也是当初为何她置气弃秋观桥而去!
云樁扶着老夫人坐下,又为其端来瓜果糕饼,那模样甚是殷勤。“祖母,吃葡萄吧!这是冰镇的,能解些暑气。不过不能吃太多,对身子不好!”
“你管得真多!”
“当然啦!祖母的安康是我们儿孙们的头等大事!”
“就你乖巧!观雨呢?凤家那丫头也不见过来?”
云樁看老夫人主动问起凤嫣,瞧着有戏,也试探道:“祖母,您喜欢凤表妹吗?”
“嗯,那丫头很好,温温柔柔的一个人!”
“那,要是做大哥的媳妇可好?”
“观禾喜欢那丫头!不过那丫头好像不喜欢观禾啊!”
“您先别管这个,阿樁就想问您,要是二娘不答应呢?要怎么办?我看二娘好像不喜欢凤表妹哎!”
“要真是凤丫头愿意,她敢不答应!娶什么富家女,相府又不缺这些身份!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些还看不透!”
“祖母,您真好!”
云樁暗自好笑,有了这个保护伞就好办多了,心下竟生出些得意。却不想在看到河非弦时,见其眼神扫到翁同良身上时,有些微怔,虽然细微,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为老夫人倒了杯茶,以此掩饰她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