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祸起东墙,到了寅时,这时候人最是困倦。城中四处城门纷纷泛起火光,光火冲天,吼叫声此起彼伏。这叫声惊动了秋观桥,他拍醒身后的将士,他们出去查看,所到之处皆是城中百姓愤起反抗。
他的将士一时热泪盈眶,秋观桥也情难自禁,点燃了信号烟火,唤醒这城中将士。
他看到商先带着城中的男子迎战敌军,这城中四处的反击战看来是出自他的手笔。他一个夫子总归熟读些兵法,知道寡不敌众,不会硬碰,却分而食之。
尤其公看着这一盛况,是怒不可遏。“反了,都反了。”他抢过号角,号角声将城中北凉军皆汇集到一处,“给我屠城,一个不留……”
这城中的老人妇儒,战兢地躲在自己的家中,听着屋外那一声声的嘶嚎……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到了辰时,天已大亮。
城中横陈一片尸首,秋观桥还是迎战尤其公。尤其公的身手还是很好的,与他缠斗竟不输半分,两人在城墙之上打得难分难舍。
突然,一片黄土飞扬,地面都颤动了。看着远方北凉的旗帜,尤其公大喜过望,却稍稍失神,被秋观桥刺中一剑,被踹下城墙。
城墙上的百姓看到城外的盛况,一时皆如死灰。
秋观桥大喊,“快关城门!”
那些黑衣人一时反应过来,赶紧拉住缆绳将城门掩上。
北凉援军将领卜宋圻看到城墙下的尤其公尸首,一时愤懑。他扬起手,五千弓箭手出列。那万箭齐射入城内,那箭如雨点一般,落在城中四处。
秋观桥站在城墙上大声嘶喊,“快躲起来!找地方躲啊……”他的声音已嘶哑,唇角皲裂。
城中百姓慌不择路,那些黑衣人四处奔走,替他们遮挡,疏散着人群。
却不想一箭射中秋观桥的左胸膛。
有人大喊:“将军快躲起来!”
他跳下墙角,看到商先被箭射中,被人抬到屋檐下!
秋观桥不顾背上的箭,将他扶起来。商先有气无力道:“将军,我们罗山百姓跟白龙城比起来,不逊色吧!”
“当时乌凉的人都中了毒,你们比他们强多了!”
“呵,当了一辈子夫子,临了却当了一次武将。我很想告诉您,上阵杀敌的快感是老夫一生从未体验过的。真是拖您的福了……”
商先抓着他胸膛的手臂滑落,这一个老人都能有此血性,那他们呢?这城中百姓被其感染,皆有以生赴死的决悟!
城门被人撞击,黑衣人又去加固了几根木桩。
这些人想要出去,被秋观桥喝住,“你们干什么?这城外二万人马,找死吗?”
“怎么着都是死!这云国自身的将士不能抵抗,关键时候总是靠别人支撑,要这个国家有何用?”
“住口。再说这扰乱人心之言,我治你的罪!它是你们的国家,容不得半点亵渎。以后要自身强大,才不敢被人欺辱!”
片刻的失神之后,他才道:“你们安顿好家里的老小,将他们藏好!”
看来他今天要死在这儿了,那也好,所幸去陪云樁了。如果没有勇气自我了断,倒不如将他将这命数交由上天。
翁同良赶到时,看到城门已快被攻破,看到人数之多,整整四个方阵。他们也被惊住了。不是说这城中一万人吗?为何又出现二万人支援。那他们如何攻打?翁同良真希望秋观桥此刻就出现在他们身前,引领着他们。
他这么一想,便看到秋观桥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
有人道:“快看,是王爷!”
翁同良只能按兵不动,斟酌着时机。
卜宋圻看着一人也敢出现在墙上,吩咐手下的弓箭手准备。
秋观桥笑了一声,“阁下是北凉哪位将军!”
“本将卜宋圻,有何指教!”
“卜将军,你不必废心思。我可以打开城门,也可以告诉你这城中兵力部署。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这么一说,倒让卜宋圻犹豫了。看了一眼尤其公的尸首,这人会这么好说话,不会又是圈套吧!
他假意与秋观桥周旋,城河之下已有人绕过去了。“说说看!”
“我只求你不许伤害城中百姓!”
“我答应你!”
秋观桥看到远处有光影闪烁,心里一动,又改口道:“你这么干脆,进城了可别后悔!”
“为何后悔!本将从不食言!”
“这尤其公也说,武将不必与人讲道理。我怎么信你的话啊!”
“那既然你不信任本将军,我也无话可说。待我把城攻破,你们也一样逃不掉!”
“卜将军真的以为自己能攻破罗山吗?这尤其公二万人马,你知道我攻打罗山只用了多少人!”他卖了关子,继而又道:“五千人!我用五千人攻下罗山,你这二万兵马我亦不放在眼里!”
他看到城墙下的宵小,拾起地上的剑往下一扔,只听到一声惨叫。
“武将果然不守信用!我告诉你,这城中散乱了一地北凉军的尸首。而尤其公将你调过来,也是被我误导的。这时候郈鄄已经进攻你们北凉了,罗城门最多不超过四万人。四万人马,对司马怀献来说小菜一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