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宴,杏雨梨云,红墙绿瓦之间一片欣欣向荣的早春之景,春寒细雨之后就是盈盈春光。
“流光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不知是何处宫院的小宫女哼着小曲儿,春意盎然的景色衬着人心情也慢慢变好,经过严寒之后,总让人认为迎来的一切皆是美好,皆是希望。
远处的青石板路上走来一行人,为首的身着黑色幞头紫袍衫微眯着眼,走的不紧不慢,捻着手指,臂弯搭着一把精致的拂尘。另一只手搭在身旁那绿袍小宦官的臂上。
“看来真真儿是春日到了,这小曲儿唱的直往人心里钻。”
绿袍小宦官眼珠一转,立刻堆了一张笑脸。
“师父,前面就是瑶美人的春华宫了,这两天瑶美人正求见师父呢,想着送个小宫女来伺候师父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紫袍太监立刻用拂尘把敲了他的头,面上佯作生气,语气却是喜悦难耐。
“你个猢狲想害死你师父,见了瑶美人,贵妃娘娘不扒了我的皮!”
说完这话小宦官立刻作势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面上挂着的笑意更浓。
“是是是,师父,徒儿蠢笨!”
“不过…问问瑶美人要办什么要紧事,若是跑跑腿的事儿…”
不用过多的言语,那小太监自然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是,徒儿会办妥当。”
尖刺的笑声划破原本的宁静,那旖旎的曲子依旧哼的缠绵,像是包含着春日的希景婉转悠长。
走了良久终是到了一处僻静宫苑,红墙之上爬满了地锦,还有雨后散发的腥臭味儿,锈迹斑斑的宫门之上布满青苔的匾额上只能依稀能辨出几个字。
“古往今来,能将凤仪殿变成这副样子的真是屈指可数。”
面上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嘴角却是毫不收敛喜悦,拂尘把指了指那三个已经几乎褪尽颜色的宫匾冲他徒弟摇摇头。
几个绿袍小宦官上前推开沉重宫门。
“吱呀——”
常年生锈的铜门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刺声音,一股潮湿阴霉的气味儿扑面而来,紫袍太监不由得皱了皱鼻子,满脸嫌恶掩住口鼻,却还是向主殿而去。
原本宽敞明亮的主殿因常年不经阳光照射而阴冷黯淡,透过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主位上那人正端坐在凤椅上。女子华发已生,容颜已逝,凤冠虽早已没了光彩却被她戴的端正威严。正红色的凤袍早已陈旧,那绣着凤凰的金丝也已经黯淡无光,袖口处还有些脱线。
“到了如今这地步,娘娘不必再端那皇后的架子了,您如今的生活,过的还不如个普通的洒扫宫女。”
嘴上说着着敬称,可行为没有半分尊敬,手里还轻蔑的把玩着拂尘。
“郎俞怕是死都没想到曾经供他*玩的小谭子如今顶了他最在意的大监之位,本宫亦是瞎了眼,竟没看出你是阮徽的狗。你怎么有空不去冲她摇尾巴,跑到我这来仗谁的人势。”
淡淡的几句话让李谭的脸色变了几遍,原本狡黠的目光变得狠戾。
“呵!若非陛下圣喻,你以为我还愿意来见你这副尊容。娘娘你再如何骂我,也翻不出这冷宫去了,听旨吧。”
皇后不曾挪动,李谭轻蔑一笑,不予睬她,拂尘一扫端起尖细的声音,自顾自朗声宣读。
“今东陵使臣到访,传朕噩耗,和敬公主也就是东陵的大娘娘于数日前归国省亲之际溺毙,感其生前所念棺椁归故土,今特解皇后禁足至正殿感念使臣之恩——”
尖刺的尾音打在她的心口,她一遍遍确认着李谭念的“圣喻”,一遍遍说服自己是小人落井下石看她还没被这苟延残喘的生活逼疯。
“娘娘,这可是圣恩浩荡,您还是梁国的皇后娘娘。”
李谭带着笑意故意把皇后娘娘四个字咬的很重。他从前最讨厌的就是看着皇后那副永远淡然微笑的面孔,他偏要把那份温柔的笑撕烂了在脚下狠狠碾碎!
“你撒谎!”
皇后颤颤巍巍的走下玉阶,欲扑向李谭,身后的宦官已经一脚踹到她的腹部,失了中心扑到在地上,登时疼痛难忍。头上的凤冠也歪歪扭扭的挂在发髻上,仿佛也在嗤笑她这份“母仪天下”的尊荣。
“娘娘,悠着点,您都武功尽废了,别学当年耍剑的时候,您贵体承受不起。”
说着站直了身子撤了撤自己的衣角,十分嫌恶触碰她分毫。
“这宫女是服侍娘娘更衣的,我劝娘娘,别再发脾气了,圣上要您还能去见公主一面已是皇恩浩荡,您可要好好感谢!”
李谭直挺挺的转身背对着她冷笑着离去,独留下一个宫女,他们一行人浩荡离去,那沉重的宫门复而关闭,洁白的杏花随风飘荡吹过树梢房檐,终是飘飘荡荡落在宫门之外,不留给院内一丝春色。
人群离去,主殿内恢复了死寂,那宫女将刚刚的一切视若罔闻,依旧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奴婢谢纾为娘娘上妆。”
谢纾扶起她到破旧的铜镜前,从手提的匣子里取了个白玉罐子。沾取了些褐色的膏体轻轻抹在她发间。
“本宫真的老了吧。”
声音有些嘶哑,镜中的女子苦涩一笑,眼角的细纹,黯淡的肤色,嘴角也明显下垂还有常年不经保养下粗糙的皮肤,无一不昭示着红颜已逝。这对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心痛的事,终是拦不住泪水滑落。
谢纾没有接话,她的任务只是上妆,要想在宫里活得久就要学会做个哑巴。
见谢纾未开口,她接着说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八年未见了,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了,说来她还长本宫几岁呢。”
“贵妃娘娘冠绝六宫。”谢纾敛下眉眼终是接了她一句话。
“想来本宫已是人老珠黄,她却仍似二八年华,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谢纾为她上好妆发,才发觉皇后娘娘虽年华已逝,但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她曾经是一位美人。
“人人都有年老之时皇后娘娘无需介怀,贵妃娘娘虽保养极好,但到底年过四十怎么都比不过宫中二八年华的才人们了。”
谢纾说着将一盏墨绿色的匣子打开取了黄豆粒大小的膏体涂在她发间,茉莉的香气蔓延开来。
“你到真的敢说,你叫…”
“奴婢谢纾。”皇后闭上眼轻嗅着空气中的花香,面上依旧有着和煦的笑容。谢纾一边观察一边想,其实这皇后娘娘并非传闻中的狠戾,到是还挺好相处的,像是温柔到了骨子里。
“谢纾…到底是宫中有资历的老人了,心思通透些。”
谢纾上完妆,开始收拾手中的瓶罐,皇后督了她麻利的双手一眼,眼底里闪过一丝了然,伸手扶了扶发髻。
“明年出宫后到西街的糖水铺子里找刘妈妈,说是要元姑娘留得匣子。梅若姑姑葬在十里亭向南三里的梅花园里,有空去上柱香吧。”
这没来由的话语飘在谢纾耳边却如同针刺一般。她不由攥紧了手,还是当做没有发生什么的样子收拾好了妆匣盒。
“你娘带我极好,那匣子里的东西就当是我送你的了,出宫去,去博一番新的天地,好过老死在这吃人的牢笼里。”
皇后正了正自己的凤冠,昂首挺立,终是大步迈出了这里。
重华殿
丝竹靡靡,觥筹交错,奢华的大殿上明黄色的身影格外刺眼,阮徽坐在身旁,二人执手并肩,如此讽刺。她猜的没错,阮徽与八年前一般无二,似是又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
糜烂的环境让这么多人竟没有发觉她来了,只有朝瑰公主阮徽的大女儿若瑾看见她,提着裙摆笑意盈盈的向这边迎来,屈膝行礼。
太监看公主已经行礼不好拖延方才唱到: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来了。”
丝竹声停,随着最高处人的目光众人看向殿门口的她。嘲笑,讽刺,幸灾乐祸,竟还有同情。她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向高位之上的人走去。
“若华在哪儿?”
沉沉的声音传来,让本来“其乐融融”的宴会气氛直达冰点。
“皇后,使臣千里迢迢将公主送归故土,皇后理应答谢。”
萧衍的眼神中不断警告她,可面前女子没有半分退让。
“本宫没见到若华之前不可有定论。”
她的脾气一向如此,虽待人温和,可若涉及这些便是毫不留情,萧衍早就心中有数。
“朕是怕你伤心,你何苦呢,念你失了女儿朕赦免了你的禁足…”
“本宫要见若华!”
萧衍无奈,这东陵使臣提出的条件必须要有皇后才可,她如今这样咄咄逼人不好谈论。
“将公主带上来。”
尘封的棺椁被抬上来,那棺椁她知晓,里面的药材可保身躯不腐,是东陵特有的附魂草。
掀开棺盖,一股浓浓的药材味儿蔓延开,里面却躺着一个少女,但面容是如此陌生,母女相离八载再见已是阴阳两隔。反观身上的伤痕,颈处的淤青都预示着溺毙两字绝非事实。
“我儿若华自幼熟识水性怎会溺毙而亡,她身上的旧伤分明是暴力所致。”
她一步步走向东陵使臣,压迫的气场八年未曾减弱分毫。
“再者,公主省亲是如何重要之事她的身旁难道无人陪同,溺毙,你们诓骗本宫也要用些心!”
尖利的玉簪以迅雷之势抵在使臣颈部动脉。
“皇后!”
“陛下还不屏退左右!这是本宫与陛下的家事。”
萧衍挥手,大殿一时间只余寥寥数人。
“梁泽,若华究竟是如何死的?”
梁泽被抵动脉瑟瑟发抖,冷汗一下子浸湿他后背的衣衫,皇后娘娘是什么人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梁家最没骨气的就是梁泽,且他了解自己,所以这是一众使臣之中最好的选择。
见梁泽迟迟不开口,她又用了几分力,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梁泽站立的姿势也更为僵硬。
“梁泽,本宫是何人你心里清楚,纵然我武功尽废可我依旧是曾经沉月坊最好的杀手,信不信,眨眼之间我就能割断你的喉咙!”
“皇后,他是使臣!皇后…阮泠!”
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了变,谢纾震惊的看向皇后,若瑾也是一脸惊愕。
“我做了三年太子妃,十五年皇后,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在你口中我可以是九公主,是太子妃,是皇后,却独独不是阮泠。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怕的不是我露出马脚,是自己露出马脚…”
“泠儿…你要知道,若你杀了他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吗,大燕兵马压境,我们需要东陵的帮助,你应当知晓,如今东陵的国主不是白净严了。在退一步,其实你也根本也并非东陵的九公主…”
“我不管!我只要真相,说到底梁国存亡与我何干?”
阮泠的簪子又进了三分,梁泽连忙开口求饶。
“我说,我说…是她,是她!”
阮泠震惊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被指认的女子没有一丝慌张之意,反倒是俯瞰着她。就像是她在一直等着这一刻。
“母妃?是你,竟是你杀了大姐姐!”
今日听见的一切都让若瑾震惊不已,她的母妃竟然动手杀了大姐姐!
梁泽见阮泠失了防备,悄悄后移,迅速将她制住,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阮徽,你我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
此刻她匍匐在地上,腹部疼痛难忍,不知为何连头也有些刺痛。可她仍然怒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没有一丝慌乱的姐姐。
“东陵政权易主,如今的国主是明王,名义上你可是前国主的女儿,你的女儿如何能成为东陵的大娘娘呢,这可并非本宫一人之责,陛下,东陵国主都知晓。”
萧衍瞪了阮徽一眼,似是怨她说出真相,一个怨毒,一个虚伪,当真天生一对!
“陛下可别怪我,妹妹都要死了,我总要让她死个明白吧。再者,陛下要的,东陵要的,不需要她,我一样可以。”
萧衍紧张的望向梁泽,生怕他一旦有了脾气影响两国合作。可却一眼都不愿施舍给他那如今痛苦倒地的发妻。
头皮的刺痛越来越严重,身体也越来越没有力气,每一口呼吸都能感受到喉咙里腥甜的味道要涌出来。她说什么,要死了?确实,她现在痛苦的要死了。
“剑谱的事你来完成,不要让我失望。只是…如今出了这事儿你该知道,若瑾要去东陵了。”
萧衍怜爱的看了一眼若瑾,背着手走出大殿,留给女儿一个“痛苦”的背影。
“还望贵妃娘娘履行诺言,主上要的东西请务必在明日送达。”
见皇帝都走了,这剩下的就是贵妃娘娘要管的事了,梁泽压声说完后,似是不解气的踹了阮泠一脚,才满意的离开。
若瑾将将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父皇的话。
“母妃!父皇说什么,我,和亲!”
她全然不顾方姑姑的阻拦冲到阮徽面前。
“远赴东陵,嫁给如今的皇帝,白净远。”
昔日的明王,如今的皇帝白净远,回忆若华被迫和亲之时阮徽就说了,那白净远是个比自己都大七八岁的人如何有这个脸娶阮泠年仅九岁的女儿。事实证明他有,不仅如此,若华为他还生下一个孩子。如今形式所迫,她的女儿,梁国的五公主也必须为了梁国的存亡和亲了。
“母妃,你为了你和弟弟的前程不惜算计自己的妹妹,牺牲自己的女儿。为了弟弟的皇位和你的荣华,你什么都可以做,大姐姐的性子如何温和,你就不怕遭报应!”
阮徽睥睨着殿中的一切,那一刻仿佛连若瑾也不是她的女儿。
“你愿意嫁,我来帮你谋划,绝不会让你也落得和若华一般下场。你若真的不愿嫁,方淮跟着你路上就给你了断,放心,母女一场我会让你痛快,这梁国后宫多的是公主。”
若瑾一向敬爱她的母妃,此时竟是全不顾礼法狠狠地打了阮徽一巴掌。
“打吧,出了气就和你大姐姐一样自己去请旨,别让你父皇为难。你是我女儿,我比谁都了解你,你没那个胆子自缢。”
阮徽被打的一个踉跄,但脸上却没半分情绪。方淮连忙扶着若瑾拉她出去,看着旁边站了许久不要命的谢纾,连忙一并拖走。
阮泠感觉自己的内脏如同搅在一起一般疼得直冒冷汗,每一口呼吸都是疼痛难耐。
“不是…不是说我要死了吗,嗯?既然如此,那…就把你这些年干的那些龌龊事儿说了吧,让我看看我温柔…善良的好姐姐…都做了什么!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如何羞辱我吗?”
强撑坐在地上,几乎没有力气说话,冷汗顺着额头滴进眼中刺痛着泪腺,即使如此她依旧怒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羞辱,我的傻妹妹,你配吗?”
阮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眼中是她数十年不曾见过的情绪。
“当年爹爹…为百剑门门主所杀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丁有是如何得知爹爹…有了完整的剑谱前来刺杀…还有…丁有的武功决计在爹之下,他如何有能力杀了爹爹?!”
阮泠虽过去十年在为爹爹报仇可奈何不在汴京,若是真的有什么阮徽绝对知道的。
“这事儿不全是我做的,毕竟他也是我爹,虽然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剑谱的消息是我放出的,至于是谁动了手脚…”
“你还知道他是你爹!阮徽,你简直没有良心!”
“那他是如何对我的,明明我才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何他要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为了你能嫁给萧衍不惜得罪外祖,我呢?还得潇贵妃出面才为我求来的圣旨。”
“爹爹对你不够好?阮徽!你自小戾气过重,落英剑若是你练伤人伤己。家主之位?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同我计较什么家主之位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当时忙着婚礼,爹爹新丧,家族困顿之际他还将候府过半家产留给你,只因他不希望你被广陵王府看轻了。姑姑求来的圣旨?阮徽,你有没有脑子,爹爹不去,凭你和姑姑的隔阂她会去求圣旨吗?”
情绪激昂的说完这些话她的眼睛都有些发黑,胸口不断起伏,心跳到了嗓子眼。
阮徽走到她面前提起她的领子,凤冠陡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眼睛里面如今全是怨毒,那恨意似是挤压多年喷涌而出。
“那他照样对不起我们母女,我娘嫁给他从未真正开心过。她对我说,阮棠并非阮家女儿,而你是她带回的,就是他和阮棠不顾礼法道德,我看你就是他们的野种。他待你如同己出,阮棠对你也是百般疼爱,他,阮棠,你,你们毁了我和我娘!”
她未见过如此疯癫的姐姐,仿佛着了魔。
“你的所有不幸你全都归在别人身上,你恨老天不公最大的原因不就是他吗?阮徽,你可不可笑,广陵王世子马革裹尸,英年早逝,死于景运三十一年,那是二十四年前!薛家暗箱操作覆灭广陵王府,所以即使当时皇后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还是毫不犹豫嫁给萧衍,甘做良娣,和你最恨的阮棠一起扳倒了如日中天的薛家。”
“是啊,我同你争什么,看看,你向来比不过我,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我原本也没想同你争什么,我从东陵一步步走回梁国的路走了七年,为爹爹复仇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尽管结局不好…我也算没有辜负。至少我这一生也算做成了一件事…穷尽一生,终于走到我从前的回忆里却发现一切都不同了,姐姐不是姐姐,阿衍不是阿衍…”
“阮泠!阮泠…你女儿是我杀的,你姑姑是我杀的,是我送你去东陵的,是我要杀你的!是我盗的剑谱!你从来是比不过我的!”
阮徽发狂一般喊到声嘶力竭的声音于她已渐渐淡去,殿门口那盆嫣红的芍药花在夕阳的余晖下开的妖艳,眼前的景象慢慢变成雪白的的一片,脑海里只有一些杂乱的记忆回响。
“音音,爹爹这次回来定打一只火狐狸给你做披风。”
转眼间一片惨白,爹爹就这样成了祠堂里的肃穆牌位。
“音音,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要记住要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千万不可将一切付出。”
姑姑说的话她未曾放在心上,姑姑饮鸩而亡,她也将后路斩断最终输了一切。
“阮泠,我可以帮你复仇,听我的话他们都会死。”
荣华将她收做弟子,她拼尽全力成了优秀的刺客,也令她杀气更重被迫放下落英剑,带着沉月坊杀手闯入百剑门不留活口,血流成河。
“坊主,小九她以死相逼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想想办法吧!”
王后苦苦哀求之下她全了自己的私心代嫁梁国,嫁给她少时认为朦胧美好的感情。可最终明王篡位她失了最后的倚仗,美好的感情也撕去朦胧的面纱,从前的一切被击的粉碎。
“母后,儿臣定会得到东陵王的宠爱让您在这后宫之中不在如履薄冰,忍辱负重。”
她乖巧的女儿,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这杯毒药是了结她此后暗无天日的人生吗?
究竟…还有遗憾吗?
“丫头,我欠你个人情,放心,我这人说话一定算话,我欠的,死了也会还给你。”真是个自大的人,你应该还不了了。
“音音,姑姑若是瞒了你什么要紧事儿你怪姑姑吗,若是如此一定要原谅姑姑!”自己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呢?若是回到他们身边,一切是否会有不同…
带着这些的遗憾,她还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啊…
前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