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谨，可愿意和我一起来逛一逛这灯市？”王恒玄伸出手，他才不会告诉令谨，他可是今儿个一下午就开始在街上溜达，就为了这初九的灯会。

令谨瞥了一眼远处的辛嫲嫲，看她正担忧地朝着这边看着，笑着朝辛嫲嫲摇摇头，将手上的面具带上。

先走了几步，又对着身后落下来几步的王恒玄道：“还等着谁呢？走吧”

背后的少年，也随手带上面具，遮住一脸的春花灿烂。

拥挤的人群中，两人手指轻轻触碰，令谨只觉得指尖仿佛有电流窜过，刚想将手藏回袖子，却瞬间被一个温暖的大掌覆盖住“跟着我，别丢了。”

大多数灯罩上都画的是忠孝节义的人物及其事迹，或是福、禄、寿，万事如意等寓意吉祥的字样。

可远远看见一家店铺前高高挂了一盏大灯，又大又亮，直径有二市寸大，高一市寸，中间空处置疗芯，偏偏灯笼四周并无画，反而像是写了一首诗，惹得好多人围看。

王恒玄仗着个高，便先将那字念给十二娘听，偏偏低了头，离得十二娘耳边近了，惹得十二娘暖暖而痒痒的，不由地笑了出来。

灯上题着四句诗：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到屁股上，光认衣裳不认人。

王恒玄念完，自己也是笑了出来，不知是谁惹陵家，正月间写了这打油诗来讽刺。

曹操曹操到，从远处窜来一行人，推开众人，挤到花灯前，为首一人读了诗，只气得哇哇乱桨好子，胆敢来骂老爷”

一边气的乱喊，一边命随行的弟去抢花灯。

店里出来一个少年，瘦瘦高高，阻止来人抢花灯，笑嘻嘻地：“老爷，咋见得是骂你呢”

来人气呼呼地：“你那灯上是不就是写的老爷我笑面虎么”

“这不是骂我是骂谁”笑面虎气呼呼道，他不过就是平常欺横霸市了一些，拿东西，十有七八回不付钱，也不是不付，不过是赊着，犯得着正月间写了诗，让一整街的人来笑话他么。

两人眼看着就争执起来，笑面虎干脆让手下的两个弟把少年架在角落，自己拿了杆子，想将灯笼打下来。

令谨躲在了王恒玄背后，突然大了声音道：“这位老爷怕不是是犯了猜疑？这四句诗是个谜，谜底明明就是针。”

围观众人听了这话，想想，越想越觉得这谜底讲的可不就是针，这么一聊，人群便有些骚动了起来，纷纷指责起了笑面虎。

刚听到声音的时候，笑面虎直觉想将人从人群中抓出来，可那声音竟是不知道从何处发出，只得作罢。

又听了众人窃窃私语，忽然又气软了几分，心里也不确定了。

又见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气得干瞪眼，扔了棍子，转身狼狈地溜走了。

周围众人见了，只乐得哈哈大笑。

见状，令谨也拉着王恒玄偷偷溜出了人群。

“哈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针，哈哈哈哈”王恒玄溜了远了，这才哈哈笑出声来。

两人就这么走在这灯火通明的街上，身边有商贩在叫卖新鲜出炉的蒸糖包和枣花馒头，空气中漂浮着黑芝麻和熟花生炒熟后独有的油脂香味，赌是喷香扑鼻，握着对方的手，仿佛是一对寻常的夫妇在散步一般。

令谨也笑了出来，又道：“啊，这种字谜，我倒是猜的蛮多的，不如你来猜猜这个，七仙女嫁出去了一个？”

“七仙女，嫁出去了一个，七仙女。”王恒玄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

令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糖包，右手牵着王恒玄，左手拿着香喷喷的糖包，只见她吃完了，王恒玄依旧在思考。

最后王恒玄不得不投降问道：“谜底是什么啊？”

只听令谨道：“咦，这不是四娘的丫鬟？”

“啊？这个谜底有些长啊”王恒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诶，不是，呆子，你看前面那车子，车上有柳家的标记。”令谨手指划过。

顺着令谨手指方向，王恒玄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精彩。

“呆子，呆子？”久久没听到王恒玄回话，令谨不由回身好奇的看着他。

庆幸自己现在脸上带了面具，王恒玄脸微妙地红了起来，又道：“令谨，那，那是家青楼。”

默言，令谨这才注意到在二楼上华纱后，果然透出月华吐艳明烛烛的灯火弥漫，又见隐约青楼妇甩衣唱曲的曼妙身姿。

见令谨沉默，王恒玄只以为她害羞放弃，正打算提议去别处转转。

忽的又听令谨出言道：“呆子，我心中着实有些不安，这车上驾车的明明是四娘的丫鬟，可驾的却是柳家的车子，柳四郎不日便要和我姐姐十娘定亲，这事儿怎么想都太过于诡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啊？”王恒玄从来没有在同一愣住过那么多次。

“前几日，家中四娘才因上次地道之事，被人推入水中，她于我有一手之恩，这次就当买个心安，随我去看一看可好？”这自家姑姑和未来堂姐夫之事，实在太过难以启齿，令谨只得捡了重要的告知。

听得此言，王恒玄叹口气，咬咬牙又道：“好，走吧。”

还未到门口，令谨转转眼睛又道：“让我乔装一番。”

于是她先从街边胭脂摊子买了只黑黑的炭笔和胭脂，先将自己眉毛描的乌黑，又连成一条，再在唇边画了一颗黑痣。

接着摸了些胭脂，调和了炭笔的黑色，三两下抹在脸上，将脸盖成灰色，又将嘴唇涂红。

王恒玄虽已习惯令谨时不时给他的“惊喜”，在看到令谨三两下，便将自己由一个白嫩清秀的美人，化成了一个粗鄙不扬的姑娘时，依旧是呆立在场。

看了一会儿不由道：“令谨这手若是用在行军打仗，刺探军情，想必是极好的。”

着终于又才变得神采奕奕。

“这个简单，以后我慢慢教给你。“令谨整理了下衣衫，伸了个手，一副恭敬丫鬟样，又道：“少爷，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