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谨吃惊道:“你已经知道了?“
惜文点点头道:”妹在蛮子走后便发高烧,我们走出村子的当晚就死了。”
讲到这里,惜文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但是,我没有办法就把她这么扔在路的一旁。”
抬头看着令谨,那不断头的泪水,像雨帘一般,流过惜文的面两边,沿着眼睛流进了颈窝道:“阿娘对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以后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我,我,我让阿娘失望了。“
世人皆苦,令谨心底一阵酸楚,看惜文的样子,不过七八岁,却要经历这些,想起家中的的十三娘,年龄相仿,却被崔四夫人疼宠的娇憨不知世事,两相对比,不甚唏嘘。
想来这些日子,一个七八岁的孩,一夕之间,经历了父母被杀,往日的生活被打烂的粉碎,还要推着自己死去的亲妹妹,照顾年幼的弟弟,也不知道在难民之中吃了多少苦。
混混僵僵,不知道明日何处,不知道亮光何在。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过了。“令谨轻轻地将痛哭的惜文揽入怀中,拍着他的背,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令谨对惜文心中是越发的怜惜,看看板车上唯一的那个身影,轻声道:“惜文,你也不想让你的妹妹死后还四处飘荡不得安宁,对不对,你尽力了,让我们帮你把妹妹入土下葬吧。”
惜文一边哭着,一边点点头,仿佛是将这些的无助都哭了出来,直到哭的将令谨胸前的衣裳都湿透了,这才作罢。
经过此番之后的惜文对着令谨更加的亲近,不但听了令谨的劝服,让人将自己生病的弟弟搬到了房间里去。
甚至跟着厮去旁边的房间洗了澡,换一套干净合身的衣服。
不一会儿,从旁边的房间竟然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姑娘,眉心中有米粒大的一点胭脂,头发虽然还有些细黄,脸色也还带着菜色,可眉眼清秀,眼睛大而妩媚,一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朱二郎和令谨都未发现这个拉着板车跟着他们走了一的孩子,竟是个一个女孩。
见到令谨吃惊的神情,惜文害羞地抿嘴笑了笑,忽然走到令谨面前跪下,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脆生生地道:“恩公,您对惜文姐弟的大恩大德,惜文无以回报。惜文和弟弟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在您左右。”
令谨想了想,对着惜文点点头,又温柔地上前将她牵起来道:”我在内宅之中确是需要帮手,不过你的弟弟,却不必跟着在内宅之中磋磨。我可以安排他在外面历练,若是日后有出息,也算是你惜家血脉不断。“
听到这里,惜文对眼前这个一双眼睛澄澈入水的姑娘,是更加的感激。
她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收下她们姐弟两,却依旧贴心地为他们着想。在那一刻,她便觉得,自己就算为眼前的人去死,也是可以的。
扶起惜文,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谨儿!“
令谨转过身,看见了一身劲装的王恒玄。
似乎是黑了,可也更壮了,嘴角还有些胡渣,可和刚离开时候相比,多了一分男饶成熟,眉眼之间更多了分包容世俗的温柔。
烽烟流年,风流红尘,朝朝暮暮为情,生生世世为凝。两相依,所谓如花眷恋。两相失,则是三生石的等待。
见令谨直愣愣地看着他,王恒玄晒的有些黑的脸上浮现出红晕,以为令谨是震惊他的肤色,毕竟时下以男子白肤为美,急急忙忙地保证道:“最近晒得有些黑了,约莫养一个冬就能白回去。”
令谨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忽然走上前,摸摸他的脸道:“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十八郎,更好。”
朱二郎先是被自家侄女这般大的胆子给吓到,在旁看着,又觉得自己的牙帮子都要被甜的酸掉,重重地咳了一声。
王恒玄刚觉得脸上被柔软的手这么一碰,心下一颤,又听到旁边一声重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令谨,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等,所以谨儿,你和王家十八郎认识?”朱二郎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认识?”于此同时,王恒玄也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怒气的青年对着令谨问道。
令谨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坦坦荡荡回道:“十八郎,这位是我的舅舅。舅舅,我和王十八确是旧识。“
朱二郎被令谨的坦荡自然倒是震到,一时之间对自己的生气产生了疑问。
王恒玄后退一步,对着朱家二郎鞠了一躬道:”不知道您是十二娘的舅舅,失敬失敬。“
朱二郎木木地接受了一拜,又不知不觉地换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