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个小兔崽子，又在这里偷懒，还不去上菜！”

名皇酒店内，肖灿正在楼梯口打电话，后脑勺上突然被拍了一巴掌。他没有理会。

他知道是周洋，这蠢货仗着自己是服务部一个小主管，专爱找人来欺负。

“你是聋子吗？老子说话你听不见？啊？”周洋一把揪住肖灿的衣领。

“听见了。”

肖灿强忍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还不赶紧滚！”

肖灿拿着托盘，无精打采向传菜部走去。

二十岁的身躯，仿佛载不动满腔的怨愤与不甘。

端菜盘子，这可不是我应该干的事情！

六百年前，我身居九五之尊，几多英雄豪杰俯伏在脚下，不敢仰视。

后来发生多少事，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宫中一场大火，改换了天地。

再睁开眼时，已经和一个高烧在床的瘦弱青年合二为一。他叫肖灿，在酒店做一名卑贱的传菜员。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明君早夭，天人同感。往者难追，永留此憾。望空嗟悼，于事何益？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将‘武林至尊系统’呈上，以为百代纵横之利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从此虽失大宝，犹为至尊云尔……系统绑定成功，即刻开启，释放初级技能：太极拳。”

肖灿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细听，总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番奇怪言语，好像是对他说的，又好像不是。

什么“武林至尊系统”，什么“初级技能”，什么“太极拳”……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一间包厢门口。

“啊——您，您要干什么？您不能这样……”

肖灿听见一个女孩子惶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隐约可以分辨出是服务部的同事小婷。

“别怕！小妹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做个全身检查。配合一点，乖！”

一个舌头打结的醉汉，粘乎乎地笑着说。

紧跟着，还有另外几个酒鬼的笑声混在一起。

“我求您了，别这样！这包厢里面有监控的，您应该文明！”

“我很文明啊，不文明的是小妹妹你，你看看，你已经衣衫不整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小婷大哭大叫，但很快被一只大手堵住嘴巴，只发出沉闷的“嗯嗯”声。

“兔崽子，你还在这里偷懒！还不去上菜！”周洋那张可恶的脸再度出现。

“不是，里面好像有事情发生……”肖灿吞吞吐吐地说。

“你管那么多？赶紧给我滚！再不滚，信不信我立马揍你？”

“呃……”

“哐——哗啦——”包厢里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小婷偶尔从醉汉手掌中漏出的尖叫。

“主管，你真的听不见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肖灿还没说完，周洋的脸色一沉，抬脚踢向他小腹。

“多管闲事！”

肖灿一推门，闪身钻进包厢里面。

“我警告你，最好给我马上滚出来！”

周洋的怒吼已显得苍白无力，因为肖灿看见包厢内的情景，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跨进鬼门关了。

五六个醉汉，一个个长得跟拳击手一样健壮，满手臂的纹身，其中抱着小婷的中年人，额头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他们无不闪着血红的眼睛瞪向肖灿。

刀疤脸头一偏，身边一个高大后生立刻起身，向肖灿走去。

灯光随之一暗。

他肥硕的影子投在地上，头部大如簸箕，笼罩着肖灿瘦弱的身躯。

人都说“骨瘦如柴”，可是肖灿的瘦，比柴还不如，只能比作细竹枝。平常人伸一个手指头都能让他平地翻个跟头。

此刻面对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壮了一倍的恶汉，他的每一根毛孔里面无不“嗖嗖”地刮起冷风。

“你信不信我只是来上菜的？”两人相距五步时，肖灿陪着笑脸说。

“你信不信我进来之前已经报警了？”相距三步时，肖灿的心凌乱了。

“别再靠近了，我很能打的！”相距只有一步时，肖灿摆出了猴拳的架式。

“去你妈的！”高大后生跨过最后一步距离，大象耳朵般的手掌张开，往肖灿脸上一糊，就听“咚”地一声闷响，他后脑勺撞在墙上，两眼直往上翻，天花板没完没了转起了圈圈。

“哧。”肖灿软沓沓的身躯沿墙壁滑落，坐在地上昏晕过去。

“大哥，收拾了，你继续。”高大后生转过身去得意地说。

“有你的！”中年人左手牢牢把持着小婷，腾出右手来朝他伸个大拇指。“今天你排第二。”

其他人都发出艳羡的叹息声。

“去你妈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墙角的肖灿发出中气十足的骂声，竟然又站了起来。

中年人脸色一沉，显得极为扫兴。

高大后生大怒，算准了双方距离，转身一个侧踢，虎虎生风，直取肖灿头脸。

“啊！”小婷吓得尖叫起来。虽然自己也是身陷豺狼群中，生不如死，却不得不替肖灿担心。因为她看得出来，被这一脚踢中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有可能粉碎性骨折。而此刻这一脚对准的，正是他的头部要害。

肖灿今天很有可能死在这里。为她而死。

“来得好哇！”哪知肖灿不但不怕，脸上反而露出无比兴奋的笑容，大叫：“有点力道！不过，在我这样的高手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只见他脚下向右后方一错步，让过了对方攻势，左手轻舒，搭上对方脚弯，向旁一引，——“卟！”一张巨大的脚掌重重蹬在墙上。

紧接着他右手成掌，高高举起，对准高大后生肥壮的大腿，运足了力气，一掌劈下。

“断！”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使得桌上几个壮汉全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的腿！好痛啊，好痛啊！快帮我看看，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废话！你没听见咔嚓一声吗？你没看见你的腿已经变成三截棍了吗？还要麻烦别人帮你看？”肖灿扬起手中的托盘，指着中年男人恨恨地问：“你还不放手吗？你还不跪下来唱征服吗？老子今天代表月亮消灭你！”

桌上五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大汉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一掌打断人的腿，还是那么粗的腿！

中年男人把小婷往前一推，跳起来大喊：“抄家伙，一起上！”

另外四人早已经六神无主，低头寻找武器时，看着一桌的杯盘碗盏，不知道拿什么好。茫然间，只感到身上某处一阵剧痛，接着就看见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吊灯——那是天花板。

五个人在短短三秒的时间之内，被打倒在地上，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小婷死里逃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扑上来投入肖灿的怀抱，喜极而泣。

肖灿鼻端闻到一个女孩子的发香，胸前熨帖着一团温热，刹那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扬起下巴时，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爱妃莫怕，凡事有朕……”

“啊？你说什么？”小婷抬头仰视着他的眼睛，讶异中带着几分调皮：“什么爱妃？”

“什么爱妃？我什么都没说！你别抱着我了，让同事们看见影响多不好？”

“你是怕被淑影看见吧？”小婷语气里有几分幽怨，但还是缓缓地站正身子，和肖灿分开。

“……谁看见都不好，男女授爱不亲……”肖灿吞吞吐吐地说。

“谢谢你救我！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你以前和别人打架，到最后都是你被打得半死，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小婷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小的常败将军，眼里充满好奇。

“这个啊，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肖灿一边敷衍，一边却陷入沉思：

我刚才没听错，还真有个“武林至尊系统”……

一场打斗，闹出不小的动静，转眼间包厢里挤满了人，有服务人员，也有管理人员，还有看热闹的客人。

当然最先进来的是周洋，因为他一直站在门外。

“周哥，遇到一群变态，脱我衣服，是肖灿帮我把他们打倒了！”小婷恨恨地回头望了地上一眼，对自己的遭遇毫不讳言。

“瞎说！人家为什么脱你衣服？”周洋明明看见小婷衬衫上的扣子少了两颗，却视而不见，还为流氓开脱。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脱我衣服？”小婷一生气，又低下头委委屈屈地哭起来。一众领班和服务员都围上来安慰劝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目光神态之中明显对他的蛮不讲理都很不满。

周洋知道众怒难犯，把矛头指向肖灿，径直冲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