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再看肖灿，见他这次既不呻吟也不打滚，只像条咸鱼一样直挺挺翻在地上，以正脸顶着地面，要不是身上传来阵阵抽搐，别人还真以为他死了。

“哇！厉害！”人丛中爆出声声喝彩。

“好了，别装死了。起来，去上个厕所，出来就好了。”班长依然坐回床上，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说。

肖灿虽然担心他们再下毒手，无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站起来，就是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连呼吸都份外吃力。

大家看他这样，七手脚地把他提起来，架到厕所，命令：“撒尿！”

肖灿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这伙人，自己拉开裤头，稍一用力，就感到下体一阵刺痛，低头看时，尿出来的已经不是平时略呈淡黄的液体，而是微带红色。

不用说，这红色肯定是血！

肖灿悚然而惊之余，心中也充满愤恨。

“再这样被他们欺凌下去，不是成了废人了吗？要再敢对我下狠手，拼着再加一条罪名，我也要把你们这群畜生打得满地找牙！”

等他上完厕所回过头来，大家似乎已经把他忘了，或光着膀子在地上练拳，或坐在床上相互聊天，只是再也没有人看他一眼。

架着肖灿去撒尿的几个也觉得没劲，把他就地一扔，各干各的去了。

肖灿乐得被大家遗忘，撑持着移到床边，两腿一软，就要躺下舒舒服服睡一觉。

旁边一人脚一伸，骂：“狗日的，谁让你睡这里的？一个新来的就想睡下铺，滚上铺去！”

肖灿看看上铺，这时候那还有力气往上爬！只得默默地躲到角落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灿蹲在地上，背靠墙壁，迷迷糊糊中就要睡着了。忽然腿上被人踢了一脚，并问：“喂，你要不要练拳？”

肖灿睁眼见是啊锋。“不练。”他简短地回了一句，心中骂：“狗日的打得爷爷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还好意思问要不要练拳！把你这样揍一顿，再让你练拳试试！”

又想：“不知道他们又想了什么诡计要折磨老子，老子才不上当！”

“真的不练？”

“真的不练？”

“不后悔？”

肖灿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抬起头，看他葫芦卖的什么药。

“这里每个人都在练拳，你确定不练？”阿锋蹲下来问。

肖灿好奇心起，问：“为什么每个人都练拳，你们练拳做什么？”

“练拳比赛呀？我们第一特殊人才培训学校校长，就喜欢看拳赛，不仅喜欢看电视里面直播的各种世界级大赛，更喜欢自己组织一堆人看现场表演。”阿锋说到这里，敲了肖灿一拳说：“你小子运气真好，以前校长组织比赛都是个别监室关起门来比，关起门来看，这次可大不相同！”

“有什么不同？”肖灿识趣地问。

“这次是要举办一场全校大赛，可以说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拳赛！谁要是赢了，不但在学校里面以后可以横着走，没人敢惹，就是校长那边，也会格外看重，多有关照啊，哈哈。”

肖灿看他说得兴奋，心中却觉得没劲，暗想：“老子又不想在这里蹲一辈子，要他关照我个屁啊。哪天判决下来，给我个无罪释放，才懒得管你什么校长哭长，拳赛半赛。”

阿锋看他表情，果然丝毫不感兴趣，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一拍肖灿肩膀说：“你不参加也好，我们班长说了，全班的人都在练拳，衣服都没人洗，既然你自愿放弃，那就人尽其才，把后勤工作做好，替我们把衣服都洗了吧。”

说着打个响指，朝远处一人招呼：“喜子，把班长的衣服拿过来。”

“好嘞！”

眼看一个人端着满满一盆衣服跑过来，肖灿慌忙改口：“我还是参加拳赛吧，这个后勤工作我一向不是很擅长……”

阿锋脸一沉：“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练就不练，怎么出尔反尔？刚刚才教训过，这么快又皮痒了是不是？”

肖灿只好闭嘴。

随着喜子把一盆子脏衣服放在他面前，后头接二连三的有人依样画葫芦，并且厚颜无耻地交代一句：“这盆是我的。”“这盆我的。”“洗干净点，洗不干净仔细你的皮！”

很快，肖灿面前的盆子高高堆叠起来，像另一座监号，把他一个人关在了里面。

“还愣着干什么，洗啊！”阿锋一声怒吼，“今天不洗完，我们明天没衣服换，你给我小心点！”

肖灿只得撑持着站起来，把那一盆盆臭不可挡的脏衣服重新整理，排成几排放在地上，并捡起其中一盆，拿到水龙头边接水。

“班长的先洗，知道吗？”阿锋最后交代一句，这才走开，对着墙壁，一阵勾拳直拳，打得浑身臭汗淋漓。

肖灿偷眼看去，心中窃笑：“就你这样还参加比赛，还想引起所长注意，在我手下一个回合都走不了！”

二十来盆衣服，肖灿从傍晚时分，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才告收工。一方面他已经累得手指麻木，手臂颤抖，另一方面却种下个病根：看到衣服就想搓两把。

第二天早饭过后不久，肖灿正在尖起小指剔牙缝里残留的馒头屑，监室的门打开，又送进来一个新货。

这人二十来岁年纪，一双鼠目贼光闪亮，畏缩中带着几分机灵。

监室里二十多人，各有姿态，他一进门目光却首先落在肖灿脸上。

只见他仿佛触电一般，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即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两只眼珠在框中蹿上跳下，左右移动，显得极其不安。

“这人倒像还老实。”有人开口。

“难道老实就可以不教训吗？”鬼脚七接口：“再老实的人，你不教训他，有一天他也会变得不老实的。”

“这话有理。”大家附和着，都开始舒展筋骨，为即将到来的群殴游戏做着充分的准备。

一见这架势，肖灿没来由浑身血液上冲，紧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