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就是把你提过去，再审一审的意思，”吴班长解释说。“不过古哥，你也不用紧张，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一方面尽量少说话，一方面也要尽量为自己开罪，寻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这是说，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话……”

“肖灿，出来！”外面已经下了催牌。

肖灿慌得站起来，对吴班长说：“我知道了，多谢指点！”

他一跑出门，立刻老老实实在墙根蹲下。这可不同于所长请吃饭，可以大大咧咧地进出。

干警看了他一眼，示意把手伸出来，给他戴上手铐。“走吧。”

出了监号的大门，干警带着他绕过山墙，穿过一个院子，走到一排两层楼的房子前。肖灿仔细分辨门牌，上面写着“几号提审室”的字样。

干警一指左手边最近的一间：“七号提审室，进去吧。”

房门打开，迎面是一扇铁栅栏。

铁栅栏后坐着两个队员，都是肖灿之前见过的，就是初次受审时的两人，一个略显文弱的中年，和一个二十出头、五官端正长相十分俊美的女队员。

虽然肖灿心中有娇娇这样女神般的存在，而且刚跟她见过面不久，但是面对女队员这样的人物，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女队员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眼皮一翻，看向走进门的嫌犯，说不尽的严肃和凛然。

“谁要是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一定后悔！“肖灿在她对面坐下，心中好笑。

“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是外面好玩呢，还是里面好玩？”中年队员说不上是落井下石，还是怒其不争，语气平淡地问。

“各有各的好玩吧，”肖灿想起这几天的经历，虽然令人绝望，但也有种别样的新鲜刺啊激，随口回答，“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当然还是宁愿在外面。”

“谁说你不能选择？”中年队员以教训地口吻说，“你可以选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只是你做的选择和大多数人相反而已。”

“……”肖灿想要争辩，说这不是我的选择，我是身不由己。中年队员旁边的女队员一声咳嗽，单刀直入：“还是说说你的案情吧。”

肖灿乖乖地闭上嘴，等她发话。

“现在你承认你的犯罪事实吗？”女队员的目光瞥来，似乎极具洞察力，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不承认！”肖灿差一点脱口而出。转念一想，不承认也是承认，根本没有犯罪事实，哪里来的承认不承认。

“这死婆给我下套！”他心里骂了一声，矜持地回答：“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任何犯罪，所以我没什么可以承认，也没有什么可以不承认。”

两位队员听到这话，对视一眼，脸上都升起几分怒色。

“我看你是越改造越回去了啊。”中年队员点着头，近乎威胁地说。

肖灿不会没发现对方的态度发生明显变化：本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被肖灿两句话一抢白，瞬间对他这个人出现了强烈的抵制情绪。

“不行，不能动肝火。现在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怎么还给别人脸色看？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平心静气陈述自己的冤屈才对。”

他想着，语气和缓地一笑说：“不好意思，队员同志，我有些心急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我还是有些隐情要向两位陈述，希望两位能够耐心听下去。”

“哼，”中年队员轻轻冷笑，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情。

女队员却问：“你还有什么隐情？我警告你，不要再拿上次那番说辞来搪塞我们，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办案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别想浑水摸鱼。”

“不敢，不敢。”肖灿一边表示立正，一边思索着，“既然她有言在先，上次说过的话，都不能再说了。我得从别的方面着手。”

他想起所长的话，陡然增添了不少信心，腰背一挺说：“其实进来之后，我一直在苦思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来想去，有些疑难，也终于想通了一些。”

“你指的是什么？”女队员问。

“有三点。第一点，相信队员同志也都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过一个滨海酒楼的杀人案，并且告诉你们，那才是我逃跑的原因……”

“当然记得，”女队员冷笑，“我们的同事还特地为你跑了一趟，结果什么也没查到，滨海酒楼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命案。”

“是这样。”肖灿从容说。“后来我和我的律师……”

“你还请了律师？”中年队员忍不住问。

“是的。——我和律师说起这个事情，她提出三种可能。第一，就是现场被清理得极度干净，以至于我们的队员同志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肖灿说到这里，看见对面两人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当然，”他赶紧补了一句：“律师也说了，这种可能约等于零。第二种可能，就是人在外面被杀，事后才运进酒楼，那里根本没有留下一丁点血迹。第三，我看到的那个死人，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化妆成那个样子，目的就在吓唬我，促使我逃跑。”

两位队员听他说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不置一词。

肖灿看他们这个反映，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该继续说下去，还是等待他们的裁决。

“我们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过了半晌，女队员才似笑非笑地说。

“当然，你们可以猜测，这些都是全凭我的想象造出来的。但是，我所说的这些经过，相关的每一个人，我都可以说出他们的名字，如果队员同志稍稍给我一点信任，不防把这些人叫到办事处里问一问。”

“还是继续说说你剩下的两点吧。”女队员跋扈地把肖灿的提议置之不理。

“好，”肖灿也不拖泥带水，断然说，“那我说第二点，对于有人陷害我这件事，我可以确认那个人是谁，并且已经有人证了。”

“是吗？”中年队员眉毛上推，看着肖灿问，“是谁？你之前怎么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