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拳到，肖灿不闪不避。

每个人的心都快跳出胸腔。

“卟——”

“嗞……”

两种声响同时发出。一种是拳头在肖灿身上的撞击声，一种是电流在他身上流蹿的声音。

他没有感到疼痛，只是一阵巨麻。

好像整个身体都在迅速缩紧，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还被使劲揉捏成一团。

天色暗下来了，整个世界都在转圈。

他仰躺在地上，也跟着转圈。

无数呼喊、叫骂、叹息的声音，潮水一样灌进耳朵。

“够日的系统，说好的绝缘性能呢！我怎么还是差点被电晕？”

肖灿稍稍回过神来时，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陛下！绝缘性能当然没错，可是你怎么不叫呢？”

系统好像个随时随地都伺候在身边的太监，立刻回答。

“叫？叫什么？我倒下来的时候没有惨叫吗？”

“不是说这个叫，而是呼叫的叫。你要使用这个技能之前，应该先叫出这个技能的名字？”

“为什么要叫？难道这技能跟走廊上的灯一样，是声控的吗？而且，这技能正式的名字叫什么，你好像也没说！”

“陛下英明，陛下说得没错，这技能就是声控的，还配备了语音识别功能。所以你在运用之前必须得叫一声。我昨天没说吗？说了吧。它的名字就叫‘橡胶绝缘神功’，有没有印象？我说过的，你自己忘了而已。”

“说你个锤子！”肖灿愤怒，“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陛下息怒！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忘了跟你说？开玩笑！”

“你本来就是在开玩笑！”肖灿用意念发出史上最强的吼声，“你还跟我说什么可以防雷霹，我请问你，雷要霹你，你来得及叫那一声吗？扯蛋！”

“等到雷要来霹你的时候你再叫，当然来不及。陛下，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个死脑筋，出门之前看见是个雷雨天气，就不会提前开启这个橡胶绝缘神功，一路护送吗？”

“这些你也根本没对我说。——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还好我命大，勉强算是活着。对手还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呢，我要起来迎战了。这次没有什么忘记交待了吧？”肖灿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没有了，没有了。放心吧。我告退。”

肖灿被一拳撂倒，身体僵直不动，眼睛半睁半闭，大家都以为他已经丢掉大半条命，三魂去了七魄。

“哎呀，叫你不要逞强的嘛，现在死球了吧？”笼子下方的观众叹息着。

“也真是够傻的，特异功能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吗？叫你跑你不跑，唉……”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三楼的校长看到这一幕，脸色惨变，放下望远镜一个劲摇头：“这就是命啊，昨天没出事，今天到底出事了！唉，都怪我不务正业，这下就等着处分吧。”

旁边的经济人尚品像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低头沉默，没有接话。

“你看还有救吗？”过了半晌，校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侧头问尚品。

“这个……”尚品目光游移着，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哎，校长你看——”尚品正在为难，突然伸手望下方一指，兴奋地叫起来：“还在动！还有救！”

校长一喜，忙低头看去，却不由得生出满腔愤怒，忍不住冲着下方大喊：“停手，不许再打了，给我停手！”

原来肖灿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陆雨立刻举起拳头又朝他扑了过去。

经济人尚品也害怕出了人命负不起责，对着窗外大叫：“陆雨，不要再打了！你已经赢了。停手吧，再打下去出人命了！”

尚品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不但不停手，脚下更加快了速度。

“听我命令！”校长见喝不住他，对下方持枪的队员喊话：“所有人向陆雨瞄准！”

“咔咔咔”

几十杆枪黑黝黝的枪口同时对准陆雨。

“陆雨，再不停下就开枪了！”

陆雨哪见过这个场面，再大的怒气也化作冷汗，从脑门上一溜烟蒸发了。

他猝然刹住脚步，只是两只飞红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五七步开外的对手。

他徒然把牙齿咬得格格响，心中的恨高过了天际，却又无可奈何。

肖灿终于坐正了身子，他没有喘息，没有稍停，慢慢侧过身，以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啊，他还能站起来！”笼子下方的犯人激动出声。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站起来了！两只脚着地了，把手拿起来，把手拿起来……”

“我们还没输！”

肖灿这时候还是四肢着地，身体的重量分别由两手两脚各承担一半，如果贸然把手拿起来，势必重新栽倒在铁网子上。

但他听见有人叫他把手拿起来，不想让人失望，努力地把身体重心往脚上转移，拼命地将双手一分分提高，从手掌撑地，到十指，到指尖……

“你一定要站起来，”肖灿对自己说，“给你十秒钟，如果站不起来，直接自己认输吧。现在开始读秒。十、九、八、七、六、五、四……”

他整个人像病中的龙钟老人一样，不住颤抖。

“他还能站起来，没事的，生命肯定没有危险了。”站在三楼窗口的尚品松了一口气，以欣慰的语调对校长说。

“那就好！”校长也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用打了，我们认输。今天就这样收场吧……”

可是——

“啊！”下方惨叫声响成一片。

接着是“卑鄙”、“下流”、“无耻”滔滔不绝的骂声。

校长和尚品对望一眼，神情重新陷入极端的紧张恐惧状态。

原来，陆雨看见面前的对手不仅正一点点支撑着站起来，下方观众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好像胜利者不是他陆雨，而是倒地之后差点死掉的对手。

这让他如何容忍？

我要彻底打败你，打到你爬都爬不起来，打到你爹妈都不敢认你！

他心中发狠，可是面对几十支杀气腾腾的枪口，却半步也不敢前进。

突然，他灵机一动，一拳砸向脚下的铁网。

破旧的铁网，表面那一层绿色的漆早已经剥落，他这一拳打在上面，电流顺着网格四散传导开去，不仅手指与之接触的肖灿被电趴下，就是笼子下方，背靠铁网的人也在劫难逃。

他砸了一拳，还不足以一泄心中的怒火，接着又砸一拳，再砸一拳，接连砸了五六拳之多。

而他每砸一下，肖灿趴下去的身躯就是一跳。

幸好电流通过铁网之后有所减弱，否则肖灿早已经脏器衰竭而死。

校长见不能再有片刻迟疑，也不再向陆雨喊话，直接发出最后命令：“听我命令，对准陆雨右臂射击！”

“是！”随着一声威武雄壮的应答，队员的食指接触到了扳机。

陆雨这才慌了神，双手高高举起，带着哭腔大叫：“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不打了，我不打了！停手了！我再也不打了！”

站在一旁的经济人尚品一膝盖跪了下去，两手牢牢抓着校长的手腕哀求：“校长，他不打了，他停手了！求校长收回命令吧！收回命令吧！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校长，请您三思啊！”

一众队员见他们这样，停在扳机上的食指却没有扣下去，望着校长，等待他的进一步命令。

“哼！”校长却也动了意气，“就算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我今天也要打掉这家伙的手臂，气焰太嚣张了！”

他缓缓抬起右臂，只要手指轻轻一挥，枪声立刻会响起。

“不要啊，不要啊，校长，留条活路吧！”尚品泣不成声。

“是啊校长，看在我们早上还一桌吃饭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此时笼子下方的犯人观众，在队员枪口的威慑下，不敢发出些微声响，整个场面一片肃杀，唯有上下两人的哭声相互呼应，凭添了几分凄凉。

就在这令人透不过气的紧张氛围中，一个声间异军突起：

“校长，不要开枪！我还没输，我能打败他！”

说话的自然是肖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