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脏的三次漏拍，让秦裳无比确定，周以安就是她的心动对象。

两分钟后空姐送了午餐过来，秦裳才知道周以安是出来吃饭的。

午餐是糖醋排骨和烤鸭，派餐车到他们这边的时候，周以安主动拿了两份，然后把烤鸭套餐给了她，“我记得你不吃糖醋类的。”

秦裳有点小惊喜，没想到他竟然记得，但没一会心情瞬间低谷，妈耶，他连自己的喜好都还记得，那次的姨妈事件岂不是更加忘不了。

但见他一脸正常的表情，秦裳第一次无比庆幸她不是李曼曼那些和他熟悉的人，不然他现在肯定毒舌的吐槽，当初婚礼上，秦裳可是见识了好几次的。

送饮料的车子经过的时候，秦裳嘴里正专心嚼着肉，没吃早餐熬到这个点她已经饿得撩不动人了。

“周机长，还是冰饮吗？”空姐的声音特别甜美。

“对，谢谢。”

秦裳顺势举起了空着的左手，“我也要一杯冰的。”烤鸭有点腻，飞机里面的温度也不冷，她也想来杯冰的解解腻。

话音刚落，周以安直接把她的手拉了下来，脑袋不带转的对着空姐道，“给她常温的水。”

秦裳的手脚在入秋后便会一直冰冰的，周以安拉着她手腕的时候，秦裳觉得那一圈皮肤都跟着发烫了。

当他把纸杯放到她的餐桌上的时候，被烤鸭腻到的秦裳听到他的声音跟着落下，“虽然飞机上不提供热的，但还是别喝冰的了，喝常温的。”

热的！

秦裳觉得烤鸭的那股子腻味从胃里直接带到了嗓子眼。

姨妈事件果然他一直都记得。

端着那杯水，秦裳顿时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然后从那时候开始，秦裳便一直没有说话。

因为羞。

周以安只待了一顿饭的时间，便回了驾驶舱，走的时候他还回头说了一句，“其实，我已经快忘记了的。”她眼皮随之抽搐了一下，“下飞机的时候在场内先别离开，有个大礼物送给你。”说完便不等秦裳回答，径直走了。

被突如其来轰炸了一番的秦裳悠悠叹了一口，果然这事是过不了了。

从参加完婚礼回来后，周以安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

向来少梦的周机长最近几天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直都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秦裳。

梦到她温柔霸气给闺蜜送车，梦到她像只小动物一样趴在沙发上睡觉，巴掌大的小脸对着自己，呼出的气息软软的喷在自己脸上，酥麻得他心痒痒，一如当天的样子。

梦到自己假装手机没电赖着她一起看照片，她抿着嘴想拒绝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的样子。梦到她在餐厅脏了裙子，但自己两秒把外套塞进箱子，有点小卑劣的用身体给她遮挡的样子。

还梦到了，自己看到她从餐厅洗手间出来后怕她尴尬瞬间秒转的身子，虽然背对着她，但被擦得锃亮的玻璃把她的神情也映得一清二楚。

最后她拉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更是一度成为这几天他梦里出现得最多的镜头。

没错，当时那些看似自然的举动，其实都是他下意思的假装。只是他空窗太久，忘记了心动的感觉，甚至还差点把自己给坑了。

这明摆着是一见钟情，他特么居然傻得像个没谈过恋爱的二百五。于是回来的第三天，他便从李曼曼那里旁敲侧击的把秦裳的情况了解了个透。

周机长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出发前准备充足才是他的风格。

然后，他知道了她是个很有名的网文作家，还知道了她不爱交流却曾做了三年老师，还知道了她从小无父无母后无爷无奶，从未感受过家庭的爱亲人的疼。

还知道她患有抑郁症，曾尝试轻生，现在可能还未痊愈。

知道得越多，周以安就越心疼。他想象不出来娇小得像只小猫的她，生活的环境曾如此的恶劣，长得像是娇宠着长大的，却是活在了泥潭里的小天使。

后来，他专门去了一趟医院，找了心理医生，去学习怎么和抑郁症的人相处，于是，关于秦裳的笔录越来越多。

明明只有一个月，却充实得像是过了一年。想她，学习她，是每日必做的事情。

让他极为惊喜的是，他申请从北市飞南市的航线只短短一周便被通过了，甚至还在他航线第一飞的时候遇上了她。

在他看来，和秦裳的巧合都是天定的姻缘。作为天空之子，他向来信天。

虽然这一次的遇见还是他的有意为之，但如果不是她刚好要去北市，而他刚好从李曼曼处得知，他也不会刚好去找上级申请调整了第一飞时间。

所以，是巧合，也必须是巧合，是她的巧，是他的合。

这一次的巧遇，对于一个才见了两次的人来说，他的举动都是突兀的，干涉她的饮食，无意间的亲近，都是不合时宜的。

但对他来说不是，他无论是梦里还是醒着，都是她的身影，以至于再次相见的时候才会一切都熟练得恍若情人。

见她还沉浸在当初的尴尬的时候，他已经尽量配合她假装忘记了，但她的小表情实在是太丰富，散发出来的幽怨气息太重，以至于他忍不住逗逗她。

但他还是很庆幸今天能碰到她，对他来说，今天不仅是重逢的日子，也是他要接受洗礼的日子，为她洗礼，为天空洗礼的日子。

从南市飞北市需要四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秦裳很听话的没有直接随着接人的车子离开，许是周以安作了安排，还有人专门带着她到了一个场内都是工作人员的地方。

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两辆消防车遥遥相对，车顶上各有一条水管绵延而上，水管口亦是相对而立。

而那趟她前不久还坐着的飞机正缓缓滑来。而它前进的方向正是两车的中间。

当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两条水管口猛然喷出两道水柱，水柱弯曲的弧度两两相连，涌成一道水门，美得秦裳不禁为之一颤，那蔓延的水汽现在脸上缓缓扑来，像新生，润进了她的心里。

然后，秦裳看到那架周以安驾驶的飞机，从水门缓缓穿过，壮观的场面毫不亚于任何其他仪式的瞬间。

后来秦裳才知道，那叫过水门，是航空业的最高仪式。它的出现只有三种含义，飞机首飞、机场首航、飞机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