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瑟雅只觉得这知识听起来骇人得恐怖,却隐约感悟到林纳德言之有物,似乎对方真切地直面过那些污浊的邪神。
她有些害怕,却又觉得林纳德看起来不像是疯癫之人,带着几分疑惑脱口而出问道:“听起来,你很了解这一切。”
“当然,我是一个侥幸在邪神面前逃脱之人。”
回忆着自己刚穿越时遇见那三个执行灭口任务的邪教徒,剧本空间中高度疑似邪神本体的王广,林纳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可能是与邪神距离最近的人。
“回归正题,既然邪神都是如此混沌的存在,那么仪式究竟是如何做到偷取祂们力量的呢?”
林纳德终于翻找到了自己所需的物品。
他在巫师的床下拉出一个工具箱,倒出那堆无用的工具之后,捡起两根浇筑而成的蜡烛,顺手将自己提前找出的纸条拿上走出了卧室。
“答案就是,利用仪式布置出的特定场景,达到令人入戏的效果,在气氛的调动与烘托下,无限意义上贴近邪神。”
奥尔瑟雅依旧呆呆站在原地,双眸紧闭,不敢睁开。
若是她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眯一条缝,便能看见自己身前摆放着一口棺材,数个白衣鬼在挖坑,还有几个面容扭曲的鬼怪正怨毒地盯着自己。
“这种解释,听起来,仪式不过是装神弄鬼。”
她回应着,愁眉不解。
“若这个世界规则里,没有不可描述之物,或者凡人无法接触到他们。仪式,就是装神弄鬼。”
点燃了蜡烛,林纳德拿过纸条,直接铺在地上,掏出自己上午时顺手放进内袋的笔,奋笔疾书。
“不过,当祂们真实存在之后,这一切便不再是装神弄鬼。而是,恐怖的现实!”
他的笔速如同语速,纸条上显露出无数字体,潦草的字迹肆意伸展着,猛一扫眼便会感觉令人作呕。字上的文字似乎全是亵渎的话语,弥漫着邪恶气息,却又仿若永恒存在,承载着世上的一切真实与本质。
“回顾一下你人生中所经历的一切,当你生日时,会有人祝贺,吃蛋糕,大家唱歌。当逢年过节时,大家会聚在一起,互相祝福,赠送礼物。这些都是生活当中的仪式,它们的含义是什么?”
没等奥尔瑟雅回答,林纳德继续说道:“改变认知,强化认可。”
“仪式通过营造出特殊的氛围,令身处其中的人感知到特定的情景。在这种情境下,邪神的力量便可以轻而易举攻破虚幻与现实的界限,你感觉自己变强了,你轻轻一跳便能跃起七米。”
“在仪式的情景内,可以轻易改变人类对于事物的认知,更改你对世界的看法,不断强化它对你的改变,令人对此笃信不疑。未知的存在只需要向这个仪式提供支撑的力量便可以了,祂根本不需要真的赐予人类力量!”
“仪式,就是在某个空间,或者时间上布置特定场景,无限的拉近那片空间与时间与邪神之间的距离。”
“就像是把站在陆地上的人,装进船上,扔进深海,让他直面深渊之底。”
“仪式,就是那条船!”
“当你在仪式内,相信自己死了,那么,你也就真的死了。这就是,仪式诅咒杀人的真相!”
听着林纳德如同臆想的呓语,奥尔瑟雅有些说不出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
一方面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父亲的吩咐,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带着自己克服恐鬼症吗?
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些天方夜谭般的话语似乎正确阐述了仪式的真相。
她的太阳穴有些疼痛。
“那么,你方才所言,找到了如何破解这个……贡杀仪式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呢?”
听到奥尔瑟雅的问题,林纳德停下自己动作,观察了一番自己写下的纸条,点了点头。
“很简单,破坏这个仪式的仪式感,就行了。”
“要弄明白这一点,你需要理解,仪式从来都不是最为重要的那部分。”
他发觉奥尔瑟雅还有几分疑惑,便继续解释道:“仪式于邪神而言,不过起到了桥梁的作用,它负责搭建人类与邪神沟通的渠道。真正杀人的,从来都不是桥梁,而是站在桥梁另一头的东西。”
“如果我们无法对付另一头的东西,那么便只能毁坏桥梁。”
奥尔瑟雅瞬间明悟,她白皙的下巴轻点,道:“我知道了,这座桥梁是依靠特定场景的‘代入感’搭建而成,若是破坏这种代入感,便可以毁掉它。”
“不错!”
夸赞了奥尔瑟雅一句,后者继续问道:“那么应该如何破坏‘代入感’呢?”
“再布置一个仪式,冲淡这个仪式!”
林纳德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似乎这一切理所当然。
奥尔瑟雅脑子里如惊雷轰动,她甚至忍不住责怪自己。
“奥尔瑟雅,你怎能如此蠢笨,竟连这个办法都想不到?”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恐惧的场景所惊吓到,以致于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没有悟到,还需要孜孜不倦的询问林纳德。
当所有前置条件满足时,最后的结论便是如此理所应当。
然而,硬生生在情报缺乏的情况下,凑出所有的前置条件却是困难无比。
她脑子里浮现林纳德的脸孔,暗暗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的确有过人之处。
“睁眼,奥尔瑟雅。”
林纳德淡淡说道,顺便提醒她做好准备,眼前的一切有些惊悚。
她碧绿的瞳孔中率先看见的是林纳德手中那张纸条,跟着便往后望去,见到了怨鬼们挖坟的场景。
固然心中早已提起勇气,但她依旧被冲击得忐忑不安,紧张得手脚发麻。
“看到我手中的纸条了吗,在上面按个手印。”
林纳德将那张布满崎岖古怪字体的纸条递给她,后者颤抖着将拇指伸入嘴中,正准备咬破时却听得林纳德再次开口。
“那是我和你的婚约,葬婚的婚约。”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从亘古不变万丈深渊底传出,透着一股阴森难喻,令奥尔瑟雅一股寒意从脖子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