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对不起……”

赵云知道赵老眼神犀利，可他竟第一次就看出，还不曾揭穿他，不知他心里该多失望。

赵老微微摇头，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

“不怪你，你是……为了让我开心，可我现在……还是高兴……阿云，终于开窍了！”

赵老的嘴角有笑意，赵云听完他的话却还是止不住地震惊。

连他那点心思，爷爷也看出来了吗?

“爷爷，你还是目光如炬啊！”赵云自认自己足够成熟稳重，可自己的行为在爷爷眼里却还是像小孩子过家家。将军的风采，并不止于战场的威风凛凛，生活中，更是察言观色的个中高手。

“知道……这点，我……很欣慰了，你要抓住……机会，那孩子……眼里可……没你……你还前路漫漫。”

说到这，赵云心里有些酸涩，想到游轮上那一面之缘的人，有些黯然。那样龙章凤姿的人，连他都欣赏敬佩，褚衿橙恐怕是不容易忘记的。

“我家……阿云，人中……龙凤，追个小姑娘，还不……容易?阿云，爷爷祝你……成功……一生幸福……”

赵老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赵云几乎快要听不见，等到声音落下，赵老的眼睛也阖上，面容安详，嘴角带着笑。

“爷爷!”

赵云喊着赵老，声音悲恸，外面的赵家人闻声也进了病房，里面的老人已经安静躺在了病床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病房里是赵家人的哭泣声和仪器的尖锐嗡鸣。场面混乱中透着悲伤。

褚衿橙站在门外，眼睛像是进了沙子。那个孤高傲骨，仙气凌然的男人此刻也如普通人一般，趴在床边，头埋在手臂中，肩膀不停地颤抖。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褚衿橙也能想象出，他咬紧了牙槽，压抑着声音，泪流满面的样子。

站在金字塔上的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赵老的追悼会褚衿橙去献了捧花，虽然自己不是他真正的孙媳，可对这样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褚衿橙发自内心的敬佩，而且这几个月也让她知道了，这个将军，不过是个重亲情、慈祥的老人。

赵老，一路走好!

褚衿橙将花放在赵老的遗像前，诚挚地鞠了个躬，便退回到了人群中。

因为赵老身份的原因，追悼会上有许多特殊的人，褚衿橙甚至经常在新闻联播里看见他们。他们中一定有赵老的战友，出生入死，一起度过军营里激扬的岁月，如今故人离去，想来是一大悲事。

或许也有赵老的领导，得力的老将离去，也是惋惜悲恸的吧！

不像电影里，追悼会都是下雨，赵老的追悼会，可以说是阳光明媚的，可这样压抑的气氛，阳光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悲凉。

褚衿橙站了一天，直到追悼会结束，现场的人都离开，褚衿橙才迈着有些酸麻的腿走到赵云的身边，他跪在赵老的遗像面前，面色一片死寂。

“节哀!”

赵云没有回她，只是默默跪着。褚衿橙看着照片上慈祥的老人，他的眼神像是看着赵云，慈爱而关切。

有时候，觉得生老病死离自己很远，可当发生在自己身边，才能意识那不过是人生必经之事，也是折磨人心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