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衿橙窝在沙发里,巨大的恐惧和不安笼罩着她,脑海中全是染着鲜血和脑浆的紫米糕,还有李母的血,往她脚边流过来了,一定沾到了!
想到这,褚衿橙连忙甩掉了自己的鞋,慌乱地扔得远远的,然后又双手抱着自己,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沙发的角落里。
“阿橙,别怕了!都是假的!”
褚衿橙的模样刺痛了黎楷泽,可心里的阴影是不易消除的,褚衿橙不只是对李母死去模样的恐惧,更多的是内心的自责和不安,黎楷泽最怕她认为李母的死是她造成的,而褚衿橙现在的模样,明显是有那样的想法了。
“不……不……是我……我”
褚衿橙捂着自己的头,想要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从而躲避现实,可无论她怎么躲,眼前都会浮现出刚刚的画面。
沙发上放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大白兔,褚衿橙看着这鲜艳的颜色一阵阵后退,可她已经在沙发的角落,只能嘴里呜咽着,让它不要过来。
黎楷泽一把扔掉那个兔子公仔,把褚衿橙搂在怀里,紧紧抱着她。
“别怕了,不是你的错,别再想了!”
“是……李俞然……是她……错了,我没有……没有要……逼她的,为……为什么?”
室内的暖气让人感受不到冬季的寒冷,可褚衿橙却觉得心里的寒冰就像多了一道结界,再高的温度都无法穿破那层结界融化她内心的寒冰,哪怕她极力告诉自己没有错,可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引导着她,告诉她是她逼死李母的。
“我一开始……发现了,……是想看她做……做什么,是她……是她……不是我要害她的……”
褚衿橙断断续续的自语让黎楷泽的心纠成了一团,黎楷泽只能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大掌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可褚衿橙依旧惶惶不安,哪怕后来黎楷泽给她吃了安眠药,她依旧睡得极不安稳,在噩梦的纠缠下,她浑身一直出着汗水,嘴里一直发出压抑的叫喊。
别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刚刚那群围观的男人,恐怕这几日都会有些阴影,更别说,褚衿橙跟李母之间有那么多纠葛,李母还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死在褚衿橙的面前,恐怕迫不得已的时候,黎楷泽只能考虑给她请心理医生了。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李俞然这边,吴寅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两人在酒店温存许久李俞然才离开,吴寅本不想她离开,可李俞然想着李母生病了,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她也不想和吴寅多待,也正好摆脱这个麻烦。
李俞然在超市买了瓜果蔬菜,免得李母到时候又记不清价钱,为了几块钱想个半天。李俞然掏出了钥匙打开门,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陈旧的地板也拖得一尘不染,在外面没有看到李母的身影,李俞然以为李母睡了,刚把鞋换上,手机就有人打来电话。
“你好!”
“请问是黄慧女士的家属吗?”
电话里面的声音很严肃,黄慧正是李母的名字,李俞然心里一个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是H市XXX区的公安局,今天在XX路328号的XX小区发生一起跳楼事件,很遗憾当事人当场死亡,死者身上有身份证件,从死者身上我们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请您来验证一下死者的身份。”
嗡!
李俞然脑袋一片空白,一种无力感从脚底升起,让她眼前一黑向着桌边倒去,脑袋磕在桌角,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心头的剧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李俞然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到了公安局,警察见她脸上一片死灰,在同情悲悯中带着她到了摆放李母尸体的地方。
白布掀开的一瞬间,李俞然看到那染血的衣服就知道这人就是自己母亲,几乎是拖着自己灌铅一样的腿到了李母身旁,李俞然咬着自己的唇,血丝很快从齿下蔓延,眼眶里的泪水随时都要冲破束缚。
一旁的警察看她如此也有了答案,只能对她说了句节哀,就任李俞然抱着李母的尸体痛哭。
等到李俞然的哭声停止,警察拿出一个自封袋递给了李俞然。
“这是死者身上的遗物,你看一下。”
李俞然颤抖着手拿过袋子,打开,里面是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老人机、身份证件,几块染血的紫米糕,还有一封沾满血的信。
尽管心中充满悲凉,李俞然还是取出了那封信,她要知道李母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还是如此没有前兆的情况。
李母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可因为从小教李俞然写字,写得还是十分工整的,白色的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李俞然艰难地看着信上的内容。
“然然,妈替你赎罪了,往后,保持善良真诚!”
信上只有这句短短的话,李俞然却瞬间明白了,李母这是知道了她做的事,可她明明已经找到办法了,哪儿需要她用生命去赎罪!
李俞然此刻悲愤交加,把信纸按在胸口,呼吸艰难地弯下腰,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不知自己是该悔恨还是该记恨,李俞然不清楚,只知道此刻她像是心脏被人挖走,空落落的,她以后,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的父亲是个瘾君子,又嗜赌成性,家里本就不宽裕,因为他,家里的日子更加艰难,她有时候在想,父亲什么时候死了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她那不堪的爸爸接她放学回家,路过河边要去洗澡,结果毒.瘾犯了,在水中一下像个溺水的老鼠一样挣扎,她知道在不远处就有捕鱼的村民,可她没有去叫人,就站在岸边,看着那个男人在水里挣扎,越来越无力,直到彻底没入水中,十岁的她才一脸冷静地回到了家中,李母问起她便说没有看见爸爸。
很快,李爸的死讯传来,李母听到了没有哭,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的那些亲戚,早因为李爸的原因与她家断了联系,李母只能找了个小镇子,在一家饭馆里做服务员,就这样把她拉扯大。
而现在,她唯一的依靠没有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做李母的依靠,李母就这样无情地抛下了她。
为什么不再等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