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然结束了,杨再兴的心中却多少有些遗憾,谢县尉和杜飞扬从县衙回来后,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通知客栈里的众人,他也就错过了个生擒宋四从而扬名立万的机会。
看着杨再兴那充满好奇的表情,杜飞扬伸了个懒腰,微笑着道:“说起来,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的,只是,从来到客栈里那时候起,我就发现那个宋四的言行举止有些可疑。得知谢县尉丢了东西,那宋四自然就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飞扬,你赶快说说,说得详细点,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可疑之处?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杨再兴的性子急,忍不住追问起来。
杜飞扬笑了笑,娓娓道来:“任何人做坏事,都很难不留下一丝破绽,更何况这家客栈很早就开始封锁,盗贼也就无法尽快逃离现场或者转移赃物。虽然那魏立春目前暂时无法确认便是巨鹿魏家的嫡长子,但是论衣着打扮,那魏立春的一身行头确实最为豪华。尤其他的随从,那个名叫郭进的高大汉子,武艺高超,膂力过人,临危不惧,也只有巨鹿魏家那样的豪门才可能有这样身手不俗的伴当,所以,魏立春很有可能是巨鹿魏家的嫡长子,他也没必要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嗯……有道理!可是,你为什么怀疑宋四呢?”杨再兴还是有些不明白。
“至于那宋四,他的穿着就比魏立春明显逊色了不少,他在客栈里吃的菜肴也很一般,这也不足为奇,一碗汤饼,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这与他自称为行商的身份也比较相称。昨天晚上,我正想去院子里练武,恰好看见宋四鬼鬼祟祟地从草堆的方向赶回来,当时我没太在意,但是谢县尉丢了东西之后,我就开始认为宋四的嫌疑很大了……况且,就当谢县尉搜查宋四的箱子之时,宋四并不在乎,他的目光却时常看向那个草堆的方向。所以,我就猜测宋四肯定会在夜里再次去那里,连夜转移赃物。我就决定采用欲擒故纵之计,让官兵们在那草堆附近埋伏守候,届时来个人赃俱获。”
杨再兴闻言依然一头雾水,便插了一句话:“不对呀,照你这么说,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官兵搜一搜那个草堆?当谢县尉仔细盘查客栈里的所有人员之时,你并没告诉他宋四便是贼人,直到谢县尉一气之下把魏立春等人关进县衙审问,你才去县衙告诉他,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发现宋四的那些破绽呢?”
“说起来,这些破绽也只是让我感觉宋四不是个正经人,与他面对谢县尉询问时所述的行商身份不相称,让我感觉有些蹊跷,既然他在说谎,那就更加说明他心虚了……有一次,我偶然发现,宋四在客栈大厅里吃饭时,喜欢仔细打量当时在大厅里的每个人。试问,谁会在吃饭的时候刻意去观察别人?而且,对于我和王福禄、柴荣,他也全都仔细打量,我们又不是美女,有什么好观察的?除非宋四是兔儿爷,可是,他却随身携带着一件女人的内衣,这就非常奇怪了……”
此言一出,杨再兴禁不住哈哈大笑,这时,王丹玉的清脆话音却从门外传来:“到底有什么开心事啊?你们这么高兴?是时候吃饭了,然后赶紧干活去……”
杜飞扬指了指房门的方向,撇了撇嘴,然后就穿起衣服下了床,杨再兴也不再多问了,王大小姐发话了,可不能在屋子里继续耽搁时间了,不能耽误正经事。
洗漱过后,吃饱饭,商队的众人就离开了客栈,去城里做生意。柴荣和杨再兴簇拥着杜飞扬,询问着关于这个案子的细节,杜飞扬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番。
王丹玉骑在马上,有意在杜飞扬的身后缓缓而行,她也竖着耳朵在听杜飞扬吹牛皮。
“经过这件事,我已经暗下决心,从此之后,一定要苦练武功,在这样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乱世里,有一身好功夫才能保护我们商队的安全。”杜飞扬深有感触,未能生擒宋四,终究是个遗憾。
杜飞扬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商队的众人听了之后更是连声赞叹,王丹玉瞟了一眼杜飞扬,那双美目眼波流转,一看杜飞扬脸上那不无得意的表情,王丹玉嗔怒地瞪了杜飞扬一眼,可惜,杜飞扬却无法看到王丹玉的表情,他却不知道,经过这件事,这位王大小姐对他更加垂青了几分,甚至对他多了几分崇拜,自古美女爱英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县尉站在客栈的门口,望着杜飞扬等人远去的背影,捻着胡须轻叹一声道:“果真是后生可畏呀,杜飞扬心思缜密,文武双全,如果他愿意跟随本官去栾城发展的话,给他个胥吏的差使也不为过,此人只要稍加磨炼,不用多久就能成为本官的得力助手。”
那时候,作为一州的县尉,朝廷命官,谢县尉自己就有权力委任手下的胥吏。很多地方衙门里的胥吏都是几代人世袭,在地方上是很有势力的,即便是一个小县城的胥吏,往往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更有一些奸诈的胥吏时常欺上瞒下,压榨百姓,甚至可以左右地方官员的决策。
在一旁的叶掌柜听了谢县尉的话,难免有几分眼热,这种便宜事怎么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但他嘴上却附和道:“县尉老爷,既然您这么赏识杜飞扬,为何不把他留在身边呢?老夫可以把您的话传给他。”
谢县尉摇了摇头道:“对于这样的年轻才俊,岂能让你代劳?至于定州王家,本官也曾经听说过的,有些话,应该本官亲自去说,如果那杜飞扬是王家的家生子,有可能,本官还要去见见那定州王家的家主。但从杜飞扬的言谈举止上看,他并不像是王家的家生子,反而更像是王家的少爷。可是,他的穿着却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