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庄更是天下闻名的丝织之乡,这里出产的缂丝多用于制作古代皇帝的龙袍以及皇宫里面的服饰,所以,孟家庄的缂丝一直为皇家所垄断,有着“一寸缂丝一寸金”和“织中之圣”的美誉。
孟家庄里的私塾是由村子里的富裕人家共同出资设立的,专门用来教授孟家庄里的子弟,宋应星便是由这家私塾聘请的老师。这家私塾的规模并不大,学生只有二十多人。
早在唐代时,天下间的启蒙教育就主要由私塾承担,私塾学生的入学年龄也没有定规,一般是在七岁至十四五岁之间。私塾的老师则主要是依靠收取的学费或者粮食来维持生活,他们大多是社会底层的读书人,往往都是过着贫困的生活,一边教书一边准备应付科举考试。
杜飞扬赶到孟家庄私塾的时候,宋应星正在给学生讲课,杜飞扬便耐心地在私塾门口等候。
等到学生们下课了,杜飞扬赶紧去找宋应星,他正好看见有个大约十九岁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迎面走来,那年轻人身材瘦削,容颜俊朗,身上的衣衫有些破旧,但却还算干净,看起来像是个落魄书生,只是,他走路的时候略微低着头,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是心事重重。
杜飞扬正要躲开此人,但是两人此刻的步伐都很快,终究还是躲闪不及,一下子就撞了个满怀。杜飞扬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幸亏自己给少夫人带的东西都放在马车里,否则,只怕都要掉到地上了。
“哎哟……对不住了……”,那年轻人惊呼了一声,他猛然抬起了头,这才看到了眼前的杜飞扬,连忙对杜飞扬拱了拱手,连声道歉。
“没关系,兄台就是宋应星吧?在下是杜飞扬,兄台还记得我吗?”杜飞扬笑眯眯地试探着问道,心中思忖着,此人看样子怎么倒像是个书呆子,很有意思。
宋应星仔细打量了杜飞扬片刻,这才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几年不见,你可是大变样了呢,看样子,你混得不错吧,哈哈……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其实,愚兄也一直想去投奔你呢。”
杜飞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看样子,宋应星被植入的记忆非常成功!自己这就算是与宋应星拉上关系了,下面就可以逢场作戏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杜飞扬这才得知,原来,宋应星方才这么风风火火的赶路,其实是为了去村子里的书店买书,他想买一本《齐民要术,他很喜欢那本书。
早在古代就已经有了书店,只是,书店在古代被称为“书肆”,直到五代时期也是如此。宋应星听说村子里的书肆刚刚进了一批新书,就急匆匆地想去看看。
“走吧,我们一起去书肆看看,然后再一起喝几杯酒叙叙旧。”杜飞扬提议。
“如此甚好啊!同窗情谊,终究是令人永生难忘的!”宋应星当即欣然应允。
孟家庄的书肆距离私塾并不远,这是为了方便学生们的需要,这个书肆并不大,装饰也很简陋,可是,书架上摆的大多是四书五经等科举考试方面的用书,唯独没有《齐民要术。
“请问这位先生,你这是要买什么书呀?”书肆掌柜的见宋应星皱着眉头在书架旁找来找去,心中就暗暗纳闷,这位年纪轻轻的读书人究竟是在找什么?
“有没有《齐民要术?那是一本讲述耕作方法的书。”宋应星急切地问道。
“没有……”店老板摇了摇头,“现在,读书人都在读四书五经,为的就是将来能考取功名,升官发财,那些耕作方面的书,根本就没有人买,所以,我们也不会卖这些书。你想,这天下间有几个农夫认得字?”
宋应星轻叹一声,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书肆,只是,他却并不甘心,脑子中一直在想着那本《齐民要术,到哪里才能买得到?
杜飞扬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此人倒是个读书种子,怪不得能够在科学技术上获得那么多的成就,要是在后世里,他早晚能成为院士级别的专家。
“兄台不必介意,在下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下这本书……好了,我们去喝几杯。”
宋应星原本就不胜酒力,喝了两杯浊酒,便红光满面,吟诵起了自己作的诗:“一个浑身有几何,学书不就学兵戈。南思北想无安著,明镜催人白发多。”
这首诗正是宋应星当前落魄处境的写照,根据他植入的记忆,他上次考试名落孙山,信心遭受了重大打击,现如今兵荒马乱的,他更是对科举考试了无兴趣。
两人聊了很久,听杜飞扬说契丹人的大举南侵指日可待,后晋外强中干,宋应星更加有了危机感,一旦兵戈四起,后晋灭亡,哪里还会有什么科举考试?到时候,趁着年轻有所作为,想方设法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才是最重要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聊得很投机,宋应星对于科学技术很感兴趣,杜飞扬便投其所好,讲了很多后世里科学技术方面的基础理论,并将这些称为“格物致知”理论,这却让宋应星茅塞顿开!
“飞扬,没想到,同窗多年之后,你的成就居然远在愚兄之上啊,愚兄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既然能够再次相逢,便是人生乐事,以后,还请你多多指点,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些格物致知的东西出来,以此来造福黎民百姓,这可是比读经书考科举要好多了。”宋应星直抒胸臆,现在,他对杜飞扬心服口服,要不是碍于作为同窗的身份,他真想拜杜飞扬为师,跟他学一学那些格物致知的道理。
“说的是,兄台,我们读书人,就应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杜飞扬面有得色,便说出了那句被后人广为传颂的横渠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