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光炎作为一介商人的见识,他自然还不会完全相信杜飞扬的话,他皱了皱眉,便问道:“如你所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我们要逃到南方去?”
“这个嘛,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却是很难的,常言道,故土难离,府中上下这么多人,岂能说走就走?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过,在下以为,当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想方设法结交枢密使冯玉,他的姐姐正是当今皇后,就凭这层关系,将来,冯枢密早晚会权倾朝野,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冯枢密正是定州人,冯家已经把触角伸到了纺织业上,既然他们想赚钱,我们为什么不投其所好呢?”
说到这里,杜飞扬笑了笑,他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就不再多说了。早在唐代的时候,定州就已经成为了中原地区最大的丝纺织业基地,定州的缂丝天下闻名,就连皇帝的龙袍用的都是定州的缂丝,冯家打算染指纺织业也是在情理之中。
“说得好!”王光炎闻言顿时茅塞顿开,他捋着胡须,深深地看了杜飞扬一眼,这小子果真是很有头脑,怪不得自家女儿对他这般喜欢,甚至于不惜以绝食来表明心迹。
“坊间早有传闻,那冯玉也是个贪财之人,结交冯家或许并不难……如果有了冯家作为靠山,就算是有什么飞来横祸,也能化险为夷。”俞慕华也附和道。
“飞扬,你所说的对酒进行所谓提纯的办法是否可行?这法子还可以用来制作香水么?”王光炎的心情好了一些,便转换了话题,他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任何潜在的商机都对他很有吸引力。
“这个办法当然可行,事实上,这是一个可以赚大钱的好办法……就连少夫人喜欢喝的那种松醪饮,我们如果加工成为王记松醪酒,也一定会畅销天下!”
杜飞扬对此很有把握,毕竟他是工科大学生出身,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更何况有能工巧匠宋应星相助,要想实现这一切并非难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既然王光炎开了头,房月媚顿时就两眼放光,开始迫不及待地询问:“飞扬啊,那香水多久才能制作出来?”
“这个嘛……要看制作香水的原料能否尽快买到,真要是开始制作,并不需要太久的。”杜飞扬的话留了余地,毕竟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制作香水的过程中,很多因素都需要考虑的。
俞慕华也按耐不住地问了一些关于香水的细节问题,杜飞扬都侃侃而谈,对答如流,王光炎更加对此深信不疑了,他不得不对杜飞扬刮目相看,这小子果真是非同凡响,还有什么是他不了解的?
王丹玉则是对杜飞扬更加倾慕,甚至于接近崇拜了,她看向杜飞扬的目光中饱含深情,为了他,自己不惜违拗父亲,现在看来,这是毋庸置疑的正确选择!
众人坐在亭子里聊了许久,依然还不见王三石赶来,王光炎也越来越不耐烦了,这个败家子要是能有杜飞扬的一半就好了。就连宋氏也蹙起了眉头,脸上有一丝隐隐的不悦。
王丹玉正在犹豫着是否亲自去催催王三石,就见侍女江小逸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可是,王三石却并没有跟随她一起来。
王丹玉连忙站起身来,问道:“小逸,二少爷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呢?”
江小逸到了亭子外面,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福了个礼,回禀道:“回大小姐的话,二少爷说有个急事,他要出去一趟,不能来赴宴了,请奴婢替他说一声。”
王光炎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个败家子分明就是故意推脱,他的胖脸上怒形于色,他正要忍不住发作,却发现王丹玉正在担心地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王光炎冷哼一声,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淡淡的道:“算了,这孩子也是时候该做些事了,我们也不必再继续等他……小逸,你赶紧吩咐下去,尽快把做好的美酒佳肴都端上来吧。”
不多时,各色佳肴相继端上了桌子,众人开始把酒言欢,房月媚和俞慕华更是巴巴地要求杜飞扬尽快开始行动,制造出她们梦寐以求的香水,她们早就把王三石那个败家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酒过三巡,王光炎聊得兴起,话匣子一开,便把自己走南闯北行商多年了解到的趣闻轶事吹嘘了一番,杜飞扬也顺着这个话题侃侃而谈,他不仅说了些中原各地的趣闻,就连契丹人所在的东北地区以及东南亚各国的风土人情都说了一番。
“飞扬,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居然这般见多识广,真是难以置信啊!”王光炎颇为惊讶,就算杜飞扬以前曾经四处流浪,他又怎能得知契丹和那些西南蛮夷的风土人情?那时候,交通不便,他是怎么去的西南瘴疠之地?
“其实,有些事情,在下也是听说的,以前,在下有幸遇到了一位学识渊博的游方道士,跟他学了些本事,也涨了些见识。”杜飞扬随意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众人正聊得兴起,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俞慕华望了望天上的乌云,提醒道:“好像快要下雨了。”
王光炎也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他意犹未尽地苦笑了一下,道:“你们都回去吧,免得被雨淋到……飞扬啊,你暂且留下来片刻,老夫还要与你说些心里话。”
宋氏带着几个女眷们快步离开了亭子,等她们走远了,淅淅沥沥的雨丝便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四周顿时凉爽了许多,杜飞扬和王光炎的酒意也褪去了几分。
王光炎捋着胡须稍作思忖,便笑咪咪地看着杜飞扬,说道:“那天,老夫曾经在书房里跟你说了一些话,我们约定以半年为期,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你的想法有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