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屋檐下住着,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别惜琴端着一套精美的头面堂而皇之的绕了大半个府才送到芸莲手里,正赶在人多的时候。
“章婧琳到底在搞什么?”章玉容斜靠在软塌上,问:“你确定那套头面是送给芸莲的?”
静月蹲跪在软塌旁,两手握成拳头一边给她捶腿一边:“确定,今儿一早五姐就把元香也提了二等,芸莲就没出来过,奴婢打听了,是五姐让她好生在屋里养着。”
“好端赌,怎么突然就换人了。”章玉容着实想不透,难道是因为她让静月递消息的举动惹了章婧琳的多心,所以才换成了芸莲吗?
可若是因为这个,惜琴不是更好的选择?芸莲那蹄子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找她做试婚,哼,章婧琳可真胆大,就不怕还没过门就让人把夫君的魂儿给勾走了。
“姐。”彩霞打了帘子进来,凑到她耳边轻语:“二少爷要讨华裳做姨娘,已经去找夫人了。”
章玉容猛地坐直了身子,右手狠狠的砸在软塌上,头顶上的珠翠因着她这番动作左右摇晃着。
静月悄悄看了彩霞一眼,又迅速低头起身立到了一旁。
“章翼德这好色的毛病是改不了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扒拉,竟然还有脸去找娘亲。”章玉容咬牙道:“走,我们去给娘亲问安。”
…………
隐华居已经停了用冰,旁裙不觉得什么,章翼德才坐了一刻钟就觉得贴身的里衣已经有些湿了。
他掏出帕子擦拭鬓角的汗液,:“母亲怎么这时候就停冰了,虽已到立秋,可也有秋老虎一。”
“德哥儿当真是出息了,在外这半载,节气时令都熟知了。”章夫人手里摇着团扇,看着章翼德笑道:“我还记得你时候最不喜欢用冰,非要在屋里摆只大桶,灌满了水在里头泡着,如今你长大了,这喜好也变了。”
“这些事儿母亲还记得,现在儿子也喜泡水,只不过儿子大了,那些大桶如今都只到儿子半腰处,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泡个痛快。”
“是啊,你都大了,我觉着也就眨眼的功夫,可你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
章翼德眉眼中泛着喜气,脑子里不经意闪过一张略带疏离倔强的脸,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征服。
他:“母亲,方才儿子的话句句都不虚,母亲疼儿子,就依了我把华裳指给儿子吧。”
章夫人不妨他又了一遍,柳眉微蹙,心底强压下不快,依然笑容慈爱地道:“不是母亲不依,华裳毕竟是你五妹妹的丫鬟,如今虽只是二等,可母亲瞧着你五妹妹是定了主意要提她做大丫鬟的,若是旁人,我还能找两个伶俐的给你换过来,华裳就……”
“二弟胡闹,怎么娘亲你还要顺着他。”章玉容也不让人回禀就绷着脸冲了进来,瞪着章翼德:“二弟好大的出息。”
章翼德起身,笑着喊了一声长姐。
“别,我可没本事做你的长姐,还未定亲娶妻,房中的丫鬟就让你收了四个,回来这些日子,那些秦楼楚馆你亦是没少去,怎么,外头养着一个扬州瘦马还不够,如今竟还盯上妹妹院子里的丫鬟了?”
“啪!”章夫人狠拍了一下桌子,阴沉着脸训斥:“若非这房中除了咱们娘仨没有旁人,只你方才的那些混账话就能让外头传扬你德行不良,若让你父亲祖母听了去,便是留下你这条命,家庙你也是跑不聊。”
章玉容气的一跺脚,上前抱住章夫饶胳膊,急道:“娘亲,你光是训诫女儿,怎么不管管二弟啊,莫不是昨儿那簪花钗给娘亲带来的羞辱还不够,硬要巴巴的给祖母送上把柄。”
听到女儿提起簪花钗,章夫人心头便泛起无力感,当年养谅哥儿到身边,只以为自己还年轻,将养些时日定能再生个儿子出来,对德哥儿的教养便随意了些,谁想她竟一直未能生养,反而是珍姨娘生了个儿子出来,等她再想好好教养德哥儿却也有些晚了,德哥儿的性子已然是这样了。
见娘亲闭眼不语,章玉容对章翼德的怒气更胜了三分,怨道:“你自己品行不端也就罢了,偏还要连累了娘亲,你要宠着你的心头好便偷偷藏府外宠着好了,非要闹的人尽皆知,一个瘦马而已,你还想抬进府不成!”
章翼德接连被她叱骂,有些莫名,问:“什么簪花钗?长姐怎知我在外养了瘦马?”
章玉容转身进了内室将章老夫人先前托人送来的东西翻找出来,直接扔到章翼德脚下:“你自己看!”
珐琅簪花钗在地上滚了几圈到了章翼德的脚边,蓝光晃着他的眼睛,他弯腰捡起,手指逐渐用力,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钗子我记得先前送了华裳,长姐从哪儿得来的?”
“不容易啊,你竟然还记得送了谁,那你送钗子的时候可曾想到人家压根儿就看不上你这二少爷,你前脚送了钗子,后脚祖母便知晓了,按下不动待查清了你在外的勾当才装了匣子给娘亲送来,当着一众奴才,娘亲丢了好大的脸面,你倒好,竟还跑来跟娘亲讨要华裳?章翼德,你可真是出息大了。”
钗子被他捏的变了形,章翼德敛了眼睛,遮掩住他眼中的阴郁。
“好了,玉容,你少两句,这些事儿德哥儿并不知晓。”章夫人出声劝下章玉容,又安慰章翼德:“德哥儿,你也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你祖母不过是借着你的事儿来提醒我,好让我知晓,只要跟章府有关的,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章翼德讥讽道:“祖母年纪这样大了,竟还这样紧抓着不放,难不成她还想从母亲手里把管家权抢回去?”
“罢了,她看不上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德哥儿,华裳的事不能再提,那丫鬟只要在你五妹妹身边一,便碰不得。”章夫人的直白,算是明着断了章翼德的念想。
“是,儿子都听母亲的。”章翼德顺从的回答,眼底有道光一闪而过。
一个贱婢,能入本少爷的眼那是你的福分,可容不得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