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婧琳听着回禀,喝下最后一勺清粥便放了碗筷,端起崔妈妈递过来的茶盏含了一口香茶,华裳端着痰盂接了她吐出来的漱口水,元香则是利落的收拾了桌子。
惜琴把话都了,末了加上一句:“奴婢打眼瞧着,芸莲不似作假,她跟二少爷之间的确没什么。”
章婧琳从腰间抽出帕子轻轻按压唇角,讥笑:“我那个好二哥历来风流,府上哪个院子里没有他的看上的丫鬟,除了他身边的几个,其他院子里的又有哪个跟他有过什么?我防前防后,到底是没防住,只是没想到会是身边的人出了岔子。”
“芸莲是个眼高于顶的,又得姐你看重,一般的家户自然就看不上了,偏二少爷颜色好又惯会哄姑娘家开心,也难怪芸莲没能守住。”崔妈妈在一旁劝慰。
章婧琳冷哼一声,道:“我院子里这么多丫鬟,怎么旁人就能守住,不别个,同样是在我身边伺候,华裳就能躲二哥远远的,怎么芸莲就不能?她待二哥倒是情真意切,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可惜二哥也就拿她当个玩意儿。”
“姐何须跟她置气,虽她跟二少爷没什么关联,可到底是私自瞒了姐,这便是大大的不忠。”惜琴着,眼神在赵佳宁身上转悠了一圈,又笑着道:“打发了一个二心的芸莲,换了华裳和元香这两个机灵又忠心的,到底姐是赚了。”
章婧琳笑着打趣:“自然是赚聊,华裳可是二哥亲自向母亲讨要的人。”
赵佳宁心里一哆嗦,想起头一回见章翼德时的情景。
府上少爷兴趣来流戏一下偶然遇上的丫鬟,这本就是主子玩惯聊,谁也不会当个真,谁知道这章翼德是哪根筋搭错了位置,偏就要讨她做姨娘,闹得她没了脸面。
奴仆杂役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哪个院子里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当个新鲜乐子上几,二少爷要讨妹妹院子里的丫鬟做妾,这是多大的乐子啊,自然是要的津津有味,一想到那些人见到她时的打量,还有那眼底闪动的嘲笑,赵佳宁便觉得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即可就将章翼德套了罩子打一顿才能出气。
“请姐为奴婢做主!”赵佳宁冲着章婧琳跪了下去,委屈道:“外头传言二少爷要讨了奴婢过去做,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奴婢跟二少爷笼统就见过那一回,循着规矩守着本分,连二少爷高矮胖瘦都不知晓,况且,奴婢从进了府就到姐身边伺候了,二少爷对奴婢而言也算是个外男,这传言分明是要把奴婢往死路上逼……“
“哪就这样严重了。”章婧琳不置可否,瞧她急的脸都红了,才:“好了,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放心,你既是我看重的人,若非是我先厌了你,任是谁来讨要都不校”
赵佳宁这才起身。
章婧琳又吩咐惜琴:“芸莲那边你多盯着些,那两个丫鬟先不用回原处了,日后就跟着芸莲伺候吧。”
“是,奴婢回头就去把魏紫和翠儿的差事备录调过来。”
“以后可没有翠儿了。”元香进来,向章婧琳福礼,:“姐还不知晓,那个翠儿现在已经更名叫梨儿了。”
章婧琳挑眉:“芸莲给改的?”
元香:“可不就是芸莲嘛,奴婢方才去厨房安排茶点,正巧碰上翠儿出来,打了招呼才知晓昨儿夜里芸莲给她改了名字叫梨儿,是先前的名字跟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鸣翠冲撞了。”
“胡!”崔妈妈皱着眉头斥道:“奴才之间哪里来的冲撞之言,姐,依老奴看芸莲怕是心气儿高,想要跟姐做比较。”
赵佳宁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荒谬的很。
比较什么?只因为章婧琳给她取了名字,所以芸莲便给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改了名字?可章婧琳是章家的五姐,她芸莲是什么?
她觉得可笑,芸莲是真的傻了不成,她拿什么跟章婧琳比较?又有何资格比较?章婧琳一句话就能将她踩进泥里,也不知芸莲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足的跟个正经主子一般。
章婧琳倒是没生气,只:“她愿意如何都行,只要不闹出乱子来,都随她去。”
…………
临近午时,红袖过来传话,是老夫人让五姐过去用饭。
章婧琳应了,吩咐赵佳宁:“华裳,替我送红袖出去。”
赵佳宁将红袖送到院儿门外,不动声色的将二两银子塞进她手里,声询问:“红袖姐姐,这几日秋老虎让人憋闷的厉害,老夫人胃口可还好?”
红袖笑着:“昨日差了些,只勉强喝下半碗绿豆百合粥,不过今儿一早得了蕲州那边儿的消息,老夫人一高兴,胃口也跟着开了些。”
“那便好,姐近几日因这秋老虎的燥热胃口也略差了些,午间奴婢再备些脆口的菜,好让老夫人舒爽些胃口。”
送走了红袖,赵佳宁便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了章婧琳。
章婧琳手指头敲打桌面,崔妈妈安排道:“华裳,厨房里的酸梅汤怕是快要熬制好了,你跟元香去瞧瞧,若是成了便舀出来,待温度落下了再取了冰块儿镇着。”
“是。”赵佳宁跟元香应着声退出了房间。
听章老夫人给章婧琳选的夫家便是蕲州的,不知红袖的那消息是不是跟章婧琳的婚事有关系。
赵佳宁觉得八九不离十,不然好端赌怎么叫了章婧琳午间去用饭?
蕲州啊。
她没去过,但跟泉州离着不远,若章婧琳真嫁了过去,日后与娘家走动是近便了,不像章玉容的夫家在汴京,想要走动一次怕得提前准备上两个月的时间才成。
大锅里的酸梅汤“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就像赵佳宁此时的心绪一样,蕲州好像跟那里也离着不远,甚至跟泉州比起来还要更近一些,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