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莲只觉得自己后背阵阵发冷，当下也顾不上别的，跪在地上便：“姐，芸莲只是想去为姐准备及笄的贺礼，并无别的想法。”

章婧琳低头看向她，就好似在看着一个随时都能碾死的蝼蚁：“只要你乖乖守好自己的本分，便是送给我最好的贺礼。”

本分！以前她的本分是伺候主子，如今……如今她哪还有什么本分！

芸莲咬着下唇，她知道章婧琳是故意的，当着这么多饶面给她难堪，就是为了要将她的颜面踩在脚底下，她伺候章婧琳这么多年，自然也知晓，章婧琳这个人，惯会做的就是这表面功夫。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再争取一番的时候，从庭廊那方出走来两个翩翩公子，一个是她熟悉的二公子章翼德，另一个却是面生的很，可那剑眉星目的俊朗神貌只一眼便入了芸莲的心里。

这个就是未来的姑爷吧。

“五妹妹这是在训斥丫鬟？”章翼德偕同冯之年翩然而至，到了跟前才好似刚看清是谁一般，：“我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芸莲姑娘。”

芸莲一脸娇弱，柔声细语道：“芸莲见过二少爷。”

章婧琳转身看向他们俩，面上依然挂着恰如其分的笑意，问：“二哥不是要回院子赏画，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原是要直接回去了，可瞧见你这边庭廊下有枝刺玫开的娇艳，就过来瞧瞧，不想正碰见五妹妹在教训丫鬟。”章翼德似笑非笑的看着芸莲：“这丫头以往不是最得妹妹欢心吗，今日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肝火，芸莲，还不快向你家姐赔罪，当着冯家公子的面，成何体统。”

芸莲眼中像有星星在闪，脸上泛着娇羞的红晕，冲冯之年道：“芸莲见过公子。”

冯之年不解，章翼德便贴近他耳边了两句，然后就见冯之年眉头紧皱，上前对着章婧琳拱手行礼，眼神都没偏一下，：“五姐，有件事儿冯某需提前告知五姐。”

章婧琳道：“公子请。”

“冯某身边伺候的丫鬟妇仆共计十余人，未有一人收入房中，院儿里通房姬妾皆无，日后，冯某也只想夫妻携手，旁的，还是罢了。”

看着芸莲脸上的娇羞一点一点逐渐散去，红晕变成苍白，章婧琳心里舒坦极了。

祖母的不错，这冯家公子，果真是良配！

“让公子见笑了，是婧琳未管好身边丫鬟，唐突了公子。”章婧琳一边着，一边暗中给惜琴使眼色。

章翼德出声道：“冯兄，既然是五妹妹的身边事儿，你我还是别插手的好，还是去我那里赏画吧，冯兄放心，我院儿中的画只有骏马，可没有美人……”

二人一同离开，惜琴上前半步冷声：“还愣着做什么，芸莲姑娘身子弱，可不能在外头长跪着。”

赵佳宁和元香闻声便上前，一左一右半扶半架地带着芸莲回去了，魏紫老实的跟在身后，低着头，只能隐约看到她红肿的侧脸。

“魏紫。”进房门前元香拉着魏紫的手：“我那里有活血化瘀的药膏，你跟我去房中拿吧。”

“嗯，多谢元香姐姐。”

元香摇头称不碍事，又对赵佳宁：“华裳，我去去就来，你且等我。”

赵佳宁将芸莲扶进屋里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芸莲这才好似刚反应过来，抬手就将赵佳宁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上。

茶杯落地发出“咚”地一声响，却并没有碎。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知晓你心中定是在看我笑话。”芸莲红着眼睛瞪着赵佳宁：“笑话我之前你该好好想想，这试婚丫鬟原该是你来做，你以为章婧琳真的看重你吗？哈，别做梦了，华裳，你还不如我，至少我跟章婧琳还有那些年的情分在，你有什么。”

赵佳宁弯腰捡起地上的茶杯又放回桌子上，淡淡的道：“是啊，我是不如你，你跟姐有抹不去的情分，又是家生子，原该是最有脸面的大丫鬟才对。”

着，赵佳宁突然笑了起来。

芸莲指着她，怒斥：“你笑什么？不准笑！”

“我笑自然是因为好笑。”赵佳宁将她的手扒拉到一边：“我笑你蠢，笑你笨，笑你愚不可及！”

“你！贱婢！”

“是，我是贱婢，可你呢，你现在连个贱婢都不如。”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赵佳宁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芸莲姐姐，刚入府时我心里对你羡慕的很，你长的好，又在主子跟前得脸，前程自然不会差，可你太自以为是了，我跟元香是为何才进的府，芸莲姐姐你不会不清楚吧，你的没错，这试婚丫鬟本该是我，可今日受辱的为何是你呢？”

芸莲怒极反笑。

“是我瞧你了，见你被元香绕着鼻子转，章婧琳三两句话就能给她掏了心，还以为你是个傻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心算。”

“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夸赞，不过有句话你对了，我的确是傻，我宁可被缺成傻子也不愿跟你一样聪明。”

芸莲突然抬手朝她脸上打去，赵佳宁早有防备，反应迅速的侧身躲开，芸莲收不住力气差点儿趴到地上，好不容易才堪堪站稳。

她扶着桌子发狠道：“那又如何，即便我今日受了辱，只要老夫人不改口，我依然会去试婚，便是不提我做姨娘，我也依然是通房，是姑爷的女人，见了我你们这些贱婢依然要低头行礼，姑爷今日的话不过就是好听些哄人而已，只要是男人，便抵不过温柔乡，你们且等着瞧，到时候看姑爷还舍不舍得我。“

元香和魏紫推门进来，芸莲见了她们就瞥过眼去打理衣襟坐下，端起了往日高人一等的架子。

“华裳，我们回去吧，姐那边还等着呢。”元香走到赵佳宁身边轻语。

赵佳宁点头，行至门口突然转身看着芸莲，瞧她侧颜精致娇媚，确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

冯家公子日后舍不舍得她，赵佳宁不知晓，可章婧琳却是舍得的。

是，男人大都抵不过温柔乡，这道理芸莲明白，章婧琳自然也清楚的很，所以章婧琳绝不会让她成为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