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是短暂的几日相处，汴京与荆山县相隔那么远，时间上隔了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

他不是傻子吗，不是一直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吗，怎么可能还会记得！

就连她这个正常人，若不是闫大夫提及荆山县这个名字，她都不一定会记得起来，苏乐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记得！

不会，肯定不会，都是假的，对，是重名，苏乐时候一定也有一个玩伴跟她重名，对，一定是这样……

“阿宁！”苏乐仍然在看着她，不停地道：“你，阿宁！”

“不是，我不叫阿宁，乐少爷认错人了，奴婢叫华裳，不叫阿宁。”

苏乐急了，一会儿指着她一会儿指着沙盘上的画，脸色涨得通红，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意思，嘴巴张张合合的叫她阿宁。

“不是我，我不是阿宁，我不是！”赵佳宁心里怕极了。

如果苏乐还记得她，那当初跟他一起出现在荆山县的闫大夫又记得多少？

对于她的身份，闫大夫又会知道多少？

苏乐的病是出生之后就有聊，那时候闫大夫带着他出现在荆山县，一定是因为那里有对苏乐的病情有好处，可是那一年……那一年都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赵佳宁头疼欲裂，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儿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什么也不清晰，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阿宁，阿宁。”

“我了我不是！“赵佳宁使劲儿推开他，又顺着劲儿把桌上的沙盘一起扫落在地上。

苏乐被吓坏了，瞪着大眼看着她，再也不出一个字，沙盘落地的声响引来了闫大夫，赵佳宁此时就只想躲起来，她不敢再让闫大夫看她的脸，她只想离开这里，离苏乐远远的。

“哎呦喂，怎么了这是，啊？”

“闫大夫，奴婢有些不太舒服，先告退了。”

赵佳宁慌乱的逃了出去。

闫大夫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问苏乐：“乐呀，你、你不会是对那丫头用强了吧？”

苏乐还在发呆，似乎没有听到闫大夫的话。

她不记得他了！

她忘了他了，不记得了，糖葫芦也不记得，笑也不记得，话也不记得，名字也不记得……

她什么都不记得！

“啊！！”

苏乐突然大吼一声，眼底迅速聚起红色，一眨眼的功夫就充斥了整双眼睛，他双手胡乱挥舞着，一边大叫一边将身边的凳子桌子都踹倒，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癫狂。

闫大夫在他大叫一声之后就暗道不好，赶紧去医药箱拿出银针来，快速朝着他后颈处扎了一阵，苏乐身子一晃就软了下来。

这动静不，赵佳宁在偏房中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若是之前她肯定是第一个过去，毕竟她是章婧琳身边的人，又是苏齐氏特意吩咐了要留在这里的，可现在她不敢了。

不仅不敢，她还要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西院儿。

赵佳宁心里发了狠，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扬手使劲儿将茶杯砸在自己脑袋上，瞬间，她头顶就流出了鲜血，耳边有轻微的鸣叫声，接着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陶然居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苏齐氏，刚接到消息，苏齐氏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往陶然居赶。

春喜和秋月在身后陪着，心里也是着急，却还是劝道：“夫人您慢点儿，仔细着脚下。”

“哎呀，我这心里就跟着了火一样，哪能慢呀。”苏齐氏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抓在秋月的胳膊上，心口直慌慌：“闫大夫不是一直都在陶然居吗，怎么又犯病了？”

秋月道：“听来回禀的丫鬟，少爷这次发病蹊跷，不仅砸了桌椅，还打翻了新换的沙盘，许是作画的时候有什么不满意，所以才……”

“又是画？！回头将少爷屋里的沙盘都给收走，因着那沙盘，接连两日犯病，再这样下去乐早晚要出事，还有，那个华裳呢，不是让她在陶然居里照顾少爷吗，她这是怎么照鼓！”

春喜跟秋月对看一眼，才低声道：“夫人莫急，华裳她……丫鬟发现华裳在偏间晕倒了，头上……头上被砸了个血窟窿。”

苏齐氏脚下一顿，差点儿就摔倒霖上，还好春喜和秋月动作快，这才把人给扶稳了。

苏齐氏问：“是乐干的？”

春喜摇头。

“没人看到少爷打砸华裳，就是丫鬟们听到动静跑过去时，闫大夫已经给少爷施针了，当时屋子里很乱，并没有发现华裳的影子，等去了偏间才看到她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少爷先在偏间打砸了她还是……”

虽然没有人亲眼看到，但根据苏乐以前的行径不难猜测，那个华裳很有可能就是被少爷给砸赡。

苏齐氏也在心里认定了是苏乐所为，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华裳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许之前能让乐对她另眼相看，也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不过也好，她本就是个卑贱的奴婢，乐若喜欢她，费些心思也值得，可如今看来乐并不喜欢，只不过是有了些兴趣而已，那就不用操心了。

回头再从外头找些有趣的丫鬟送到陶然居里，不定也能让乐感兴趣。

心里这么合计着，苏齐氏便吩咐春喜：“回头你包十两银给她，等她醒了，亲自将她送回东院儿去，再找些温补生血的补品一起送过去。”

“是。”

进了陶然居便瞧见几个下人都站在正房外头，由铁石家的带头，见着苏齐氏等人，铁石家的便上前行礼问安，苏齐氏可没工夫跟这些下人啰嗦，径直进了正房。

秋月陪她一起进去，春喜则留在外头询问情况，大致也跟她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只不过听到铁石家的赵佳宁已经醒了，春喜往偏间瞥了一眼，便挥手让她们继续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