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就瞧见在院子里站着的芸莲，章婧琳讥讽一笑，也不多言，一直走到大厅门口才吩咐元香：“去，把芸莲姑娘请过来。”

元香点头之后就跑去了，赵佳宁扶着章婧琳走了进去。

林姨娘和茹姨娘站起来，一前一后的朝章婧琳问安。

“不用这么多礼数，快些坐下。”章婧琳径直做到主位上，不动声色的瞄了两眼已经淡了颜色的茶水，笑道：“今儿早上有些阴冷，明日是立春，没想到汴京这边立春前还这样冷，辛苦两位姨娘了，这样的气也不忘了来给我请安。”

茹姨娘忙道：“夫人的哪里的话，婢妾给夫人早晚问安是规矩，夫人年轻，有心善，不想我们如此劳累，可婢妾们却不能拿乔不懂规矩，若是二爷知道了，也会怪罪婢妾们的。”

章婧琳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你们放心吧，二爷那边有我和，自然不会怪罪你们，只是二爷也担心你们这样身子会受不住，方才我来的时候还叮嘱我，莫要耽误太久的时间，以免错过了用饭，是饭菜凉了伤胃，你们瞧瞧，二爷心中可是日日都挂念着你们的。”

林姨娘和茹娘相互看了一眼，心里皆是大惊。

果然，二爷一早就是知晓的。

茹姨娘心里慌乱，想要再探听一些苏常渊的态度，可又不敢做的太过，又怕她问了章婧琳也不会，矛盾的很。

相比之下，林姨娘就果断多了。

“夫人，婢妾与夫人以往未曾相识过，不知夫人脾气秉性如何，所以才想着每日早晚都来夫人面前站规矩，以免婢妾不知轻重犯了夫人忌讳，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婢妾发现夫人稳重自持，重规矩却又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想来婢妾每日早晚问安也给夫人带来了些许的不便，还望夫人海涵。”

“对对对，林姐姐的也正是婢妾心中所想，还请夫人海涵。”茹姨娘跟着点头道。

林姨娘没理会她，继续：“汴京与泉州相距略远，想来两地的习俗也是有所不同的，婢妾不知夫人平日又什么习惯，还请夫人指点一二。”

茹姨娘又点头。

章婧琳摆弄手指，心中冷笑不已。

真是没劲儿，才这几日的功夫就认输了，还以为她们能坚持的更久一些，不一个月，半个月也是该有的吧，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竟向她求饶了。

还是罢了，既然她们都开口了，那她就大人大量，网开一面吧。

“我平日里也没什么旁的习惯，就是早上习惯睡到辰时三刻才起身，然后用早饭，晚上睡前喜欢安静的看会儿书，不喜见人，原先还担心我这样贪床的人会被公婆不喜，结果没想到二爷竟也是个贪床的，不过却比我早起一刻钟。”

“是吗？都是婢妾无知，没想到夫人和二爷早上起身竟是在辰时三刻，那我们这些日子岂不是……”林姨娘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跪在地上请罪：“奴婢以往不知，扰了夫人和二爷安眠，请夫人恕罪！”

茹姨娘愣了一瞬，也跟着跪下：“请夫人恕罪！”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呀，俗话的好，不知者无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我跟二爷早起一些，没你们的这么严重。”

章婧琳是不怪罪，却依旧在椅子上坐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林姨娘暗暗咬牙，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响头。

“虽是不知者无罪，可婢妾却没能及时自省，反而到现在才发觉不妥，实在是不该。”

“罢了，我既然了不怪你们，自然是真的不怪，华裳，快扶林姨娘和茹姨娘起来。”

等赵佳宁将她们二人扶起后，章婧琳才道：“二爷了，咱们府上不用这么重的规矩，我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人，你们着实不用每日都来晨昏定省，这样吧，以后就每三日来问安一次，每逢初一和十五，你们来我院儿里与二爷一起吃顿家宴，如何？”

“自然是都听夫人安排，婢妾不敢有意见。”

茹姨娘当然也不敢多什么，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

她们这么使抬举，章婧琳也不会不给面子，只是这满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挂在脸上，就被外面一声惊呼给惊了神儿。

赵佳宁心里一动，声道：“夫人，应该是芸莲。”

“走，去看看。”章婧琳着，就带着赵佳宁去了院儿里。

茹姨娘犹豫不决，低声问：“林姐姐，咱们……”

“夫人都还没让咱们退下，咱们自然不能不告而别，走吧，出去瞧瞧，不定还能给夫人帮把手。”

院儿里，苏常渊冷眉凝目地站在那里，芸莲跌坐在不远处仰头看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而元香则是跪在一边磕头求饶。

“二爷恕罪，是奴婢一时手软，没能扶好芸莲姑娘，害得芸莲姑娘摔倒，都是奴婢的错，求二爷恕罪！”

芸莲眼眶微红，揉着自己的手腕儿，唯唯诺诺地：“不怪元香，都怪我……是我见着二爷一时之间太激动了，所以才会脚下不稳，还差点连累了二爷，二爷不怪芸莲吧？”

章婧琳她们出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二爷。”她走到苏常渊身边，细心地给他拢了拢衣襟，问：“二爷怎么这么快就吃好了？”

林姨娘和茹姨娘也乖顺的福礼，只是苏常渊的眼神儿只落在了章婧琳身上，半分都没给她们。

“方才管家来回禀，是亲家公子来了，我着急过去，就没等你。”苏常渊抓住她的手，感觉她手上有些凉，便放到嘴边哈了哈，叮嘱：“外头冷，别耽误太久，尽早回去吃饭。”

“嗯，我知道，那二爷先去忙吧，这里有我。”

亲家公子……肯定不是章翼德，那就是苏齐氏的娘家人了。

苏常渊点头，抬脚绕开芸莲就走了。

林姨娘和茹姨娘又再次福礼目送他离开，眼底有着同样的失落，二爷还跟以前一样心硬如铁，竟然从头至尾也没看她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