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海运大货船带进来的东西，叫铃花，这位姐姐，你带上这铃花可真好看。”

“哎呦，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不过这铃花样子是挺新奇的，多少钱一对？”

“不多不多，虽然是新样子，现在汴京都还没有卖，可姐姐你是老主顾，只要八钱银子就好，旁人要买，我定要卖上一两银子才成的。”

“成吧，给我来两对……”

“我说永良，你可不能只给黄杏便宜，我也要一对那铃花，是不是也得给我便宜一些？”

“自然的自然的，姐姐们若想要，我都给按照八钱银子。”

赵佳宁刚走到角门处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动静，翠兰早已经跑过去了，生怕有什么新样子她抢不上。

“哟，华裳姑娘也来了。”角门处当值的刘婆子大声说道，没多大会儿，夏婆子也出来了。

“华裳姑娘，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还是……姑娘也要买些小玩意儿？”

赵佳宁往外瞥了一眼，只看到几个三等丫鬟的衣衫，便道：“不是夫人，是我自己想要买些画眉的青黛，翠兰说外头的货郎总能倒腾来好样子，我便来瞧瞧。”

夏婆子眼角处笑出了褶皱，上前帮她开了角门，道：“那姑娘可是找对人了，别说是这帮丫头了，就是老婆子我也喜欢永良带来的东西，可惜就是年龄大了，不称用。”

“夏妈妈可别这么说，妈妈正是当年，还年轻的很。”

翠兰已经在挑选珠钗了，手里还拿着一对银制的耳坠子，下头坠着一朵喇叭花模样的的物件儿，根茎上还拴着两个红豆大小的铃铛。

这应该就是方才这些人说的铃花。

“华裳，快来。”翠兰朝她招手，指着一盒泛着金光的东西道：“你看这些黛子，竟然是金色的。”

赵佳宁走上前，一抬头就与永良对视上了，她忙躲开视线，微微屈膝，道：“有劳小哥把这黛子拿给我瞧瞧。”

永良咧嘴笑了笑：“姑娘别客气，叫我永良就成，这黛子是我从海运穿上淘来的新鲜货，听说是藩国那边用的，笼统就得了这么一盒，姑娘瞧瞧。”

这东西应该是石黛，质地比较硬，外头包了一层金粉，不过里头却是黑的，画在眉上会留下零星的金色粉末，的确是比平日里用的要好看。

可是赵佳宁不惯用石黛，虽然是新鲜样子，却还是觉得青黛好用，其实最好用的莫过于螺子黛，只是螺子黛价值千金，上好的螺子黛都是宫里头的贡品，外头没得卖的。

当年她父亲有幸得了一小盒螺子黛，分散下去母亲只得了两个，她曾在母亲妆台前试用过一回，稍稍沾水就能画出好看的眉形，的确是佳品。

将那盒金色的石黛还回去，赵佳宁淡笑：“劳烦，还是给我拿一盒青黛吧。”

永良眼皮微垂了一下，而后又笑着从摊子下头摸索出一盒青黛，递给她：“姑娘再瞧瞧，这青黛也是刚到的货色，我原是打算卖给北街的铺子的，姑娘若喜欢，我就便宜些卖与姑娘。”

“多少银两？”赵佳宁只大概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

“不多，只需五钱银子。”

价格很实惠，比铺子里卖的便宜多了，难怪府上的丫鬟们都喜欢在他这儿买东西。

赵佳宁摸出荷包，银钱还没掏出来又看到摊架子上挂着的一排玉挂件儿，有一个通体青白色的小兽挂件儿她瞧着甚是喜欢，便问：“这个多少钱？”

“这个是貔貅挂件儿，招财报平安的。”说话的功夫永良已经把貔貅拿下来了：“这东西是青玉打磨的，玉是好玉，只是物件儿太小了，不值几个钱，姑娘若是喜欢，我便送与你吧”

周围的女孩儿们一听这话，立时不干了，都叫嚷着要永良也送她们东西。

“你莫不是看我们华裳姐姐长得好，所以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就是，我可告诉你永良，莫要想着打我们华裳姐姐的主意，华裳姐姐可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便是比那些小家碧玉都是不差的。”

“这话说的在理，你若是对我们华裳姐姐有意思，想要求娶，怕得攒上许多家底儿才成，不然我们夫人可不会把华裳随便嫁给你。”

赵佳宁羞的满脸通红，身边的翠兰还捂着嘴偷笑，低声轻语：“还别说，细细打量，这个永良长的也不赖，华裳，你这是撞了什么桃花运了，府里头有咱们少爷，府外头还有个货郎。”

“别瞎说，小心被人听了去，仔细着你的皮。”赵佳宁从荷包里摸出两块儿碎银子，也没看清是多少，一股脑儿的都放到摊子上，迅速把貔貅挂件儿拽到手里：“我不用你送，我自己买。”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进了角门里。

身后翠兰还带着那些丫鬟们调笑叫嚣，还有永良讨饶的声音，赵佳宁听在耳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比方才更热了。

一路快步走进后抱厦，差点跟元香撞到一起。

“你这急匆匆的做什么，大白天的被鬼追了？”

赵佳宁拍着胸脯缓神儿，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还有半只香囊没绣完，想着赶回来绣了，你这是……”

“夫人赏了我一只玛瑙镯子，我回来放一下。”元香突然压低了声音：“原是不用赏的，只是崔妈妈从外头拿着一封书信回来，夫人便找了由头赏了我，又打发我出来，你说，夫人这般神秘，会是什么信？”

“我如何能知晓。”赵佳宁视线闪躲：“想来应该是家书吧，咱们到汴京也有些日子了，夫人定然是刚到汴京的时候就写信回去了。”

“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回信儿，我觉得倒有可能是芸莲那边的消息。”

芸莲自打被送去庄子之后便没了消息，赵佳宁和元香都知道，不是芸莲不愿意传信儿过来，而是她压根就传不进来，新亭园被章婧琳看的死死的，那些三等丫鬟虽然不能进屋伺候，可看护院子，打探隐秘却是一把好手，章婧琳又舍得花银子，这才多久，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婆子们就都是她的眼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