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一个理由?离婚的理由。黎岚说。
周鸿鹄凝目望了黎岚一眼,抿着嘴唇将五个手指依次在桌上叩击了几遍,“要个理由,她完全可以直接问我,也犯不着让你专程跑一趟。”
“我是她的代理律师,她让我来也合情合理。”黎岚解释,“再说了,这个理由在李女士看来非常重要,让我来问,显得正式一点。”
周鸿鹄沉默了好一会,“你就跟她说,我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非但没有感情,反而还很厌倦。”
黎岚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这是最敷衍的理由,甚至可以说不是理由的理由。”
“怎么?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说句题外话,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中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周鸿鹄满脸黑线。
“好了,”黎岚站起来,觉得有点解气,“我会把你的理由告诉李女士,同时我也会建议她尽快签协议,跟你这样的人耗着一点都不值得。”
黎岚一向讨厌出轨的人,这至少说明,他们缺少诚信,还十分贪婪。
滴答!滴答!
从农源公司出来,走了几步,突然有几大滴液体重重的落在头上,她起先以为是空调水,等到抬头看时,才发现天空墨云堆积,竟是下起了雨。
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天气预报,也没有准备伞,这雨又来得急,刚刚急急滴了几大滴后,便哗哗如瓢泼一般下了起来。
黎岚看看四周,并没有躲雨的地方,只得将挎包顶在头上,狼狈的跑了起来。
纵然如此,她的衣服也顷刻湿透,鞋子里进了水,跑起来一直噗呲噗呲作响。
对面就是公交车站台,有几个人正紧紧贴着站牌借着飞檐避雨,黎岚刚好想跑过去,一辆车带着水花停在她面前,并适时地打开车门。
周鸿鹄望着她,“黎律师,我正好要去市区。”
黎岚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拒绝,周鸿鹄又说,“这个时间段,这里已经没有进城的公交了,的士也很少,上车吧。”
黎岚看看天色,确实有点晚了,加上雨下的大,路上私家车都少得可怜,更别说的士了。
她咬咬牙,一步跨上了车,“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一身,等回去,你要重新洗车了”她尽量紧挨车门坐着,但透湿的衣裤,仍然把坐垫洇湿了一片。
周鸿鹄不置可否,递过一条毛巾,黎岚接了过来。
她现在的样子,不用照镜子自己都知道惨不忍睹。
齐肩的长发,被雨水浸透,此刻正一绺一绺的往下淌着水。更别说满脸被雨水冲洗了一遍,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黎岚用毛巾将脸擦了擦,又包着头发扭了一遍,才把毛巾握在手里,抱歉的说,“这毛巾也被弄脏了,等我哪天去超市重新买一条还你。”
“不用了,”周鸿鹄说,“我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毛巾。”
周鸿鹄好像不喜欢笑,黎岚跟他见过几次面,也没见他笑过。此时他专注的开着车,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黎岚略微有点局促,将身子坐的笔直。她容易晕车,最怕车里的香薰,好在周鸿鹄的车干干净净,里面不仅没有任何装饰,更没有她讨厌的香薰味。
进到城中心,雨渐渐变小,车也慢慢多起来,黎岚告诉她下车的地点,正看着路,周鸿鹄突然说,“她只是我同学。”
“什么?”黎岚没反应过来。
“袁思思只是我同学。”
“哦!”黎岚笑笑,“我没跟李女士说过你和袁律师的事情。”
“……”
车很快到了黎岚家小区路口,下车时,周鸿鹄说,“回去煮点姜汤驱寒。”
黎岚笑着道了谢。回家时,虽然蒋方智立刻给她煮了滚烫的姜汤,她自己也洗了热水淋浴,但到了半夜,还是忽冷忽热的发作起来。
到了早上,黎岚只觉得鼻塞咽痛,浑身无力,好像得了重感冒。
等蒋方智送完果果回来,喊了她几声,也没见动静,推开门,看到她还在床上昏睡,上前用手试了试她额头,已是烧的滚烫。
他随手为她披上外衣,又安排妥当黎母,才连扶带拉的将她带出门。
出了门,黎岚脑子略清楚了一些,但走在地上,仍旧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蒋方智看她走得实在费劲,下了出租车,就将她直接背在背上。
黎岚烧的迷迷糊糊,只觉自己硌得难受,便喃喃的说,“蒋方智你怎么这么瘦了,你说,你如果当初和现在一样,我会不会和你离婚?”
“哪里那么多话?再说,自己下来走。”
黎岚又沉沉睡去,蒋方智背着她到急诊科看医生,又陪着她去输液。
这几年来,黎岚一直苦撑着,倒是真的连感冒也没怎么得过。这一次生病,竟然来势汹汹,一连输了五天液,才退了烧。
到了周末,黎岚还有一次雾化,果果又要学钢琴。黎岚让蒋方智带果果去学琴,自己陪着母亲吃过早饭才去做雾化。
有了蒋方智分担家务,黎岚觉得轻松许多。难得一个周末,没有事情等着,她一路上慢慢走着看沿途风景,突然觉得生活原来也是十分美好。
到医院门口时,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什么指指点点,她下意识的走近,看到一个女子晕倒在地上,再仔细一看,瞬间怔住。
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了平日的盛气凌人,反而多了一丝虚弱与可怜。
黎岚拨开人群,冲进去,轻轻摇了摇她,“袁律师,袁律师,你怎么了?”
袁思思微微睁开眼,好似做了个梦,梦醒后,不知身在何处,“我怎么了?晕倒了吗?”
这时候,可能是有人向医院求救,医院里的护士已经推着推车飞快的赶过来,看到袁思思醒过来,吁了口气,将她扶在推车上躺好,送进了急诊科。
黎岚一直跟着,好半天,医生才出来问,“你是病人什么人?”
“我是她同事,医生,她要不要紧?”
“她怀孕了,但现在的情况是,病人身体太虚弱,又有先兆流产的征兆,加上孩子已经二个半月,却听不到胎心,建议中止妊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