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拿到律师资格证，成了一名真正的律师后，律所已经为她专门安排了办公室，搬离了以往的格子间。

黎岚给他倒了杯茶，也不急着问他什么事。他这么早来找她，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她不问，他自己也会说。

果然，周鸿鹄沉默了一会，说，“我离婚的消息，是你发出去的？”

“怎么？不可以吗？”

“网上关于你的传闻，是我没有想到。”

“我只是好奇，你那时候去那家饭店做什么？吃饭吗，这么巧？”

“我是去找你。”周鸿鹄说，“只是没想到李雅婷也在那里。”

“她可能是有点情绪化，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正巧被别人传到了网上，所以……”

“所以你来替她跟我道歉。”黎岚说，“如果这样的话，没有必要，我这人拎得很清，你们夫妻怎样我不管，只是请你们千万不要把我搅进这塘浑水。”

“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周鸿鹄说，“我和李雅婷已经离婚了，至于她怎样想，我没办法改变，但是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别，”黎岚制止他，“我现在只是你的律师，如果你要有其他想法，那么你的律师我也不当了，请你另请高人。”

周鸿鹄望着她，半晌，才说，“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会一直把你当做我最佳的结婚对象。”

黎岚不屑的笑笑，“我可没想过要嫁给你，我们现在除了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好吧！”周鸿鹄站起来，自信的笑笑，“时间还多，我会慢慢让你接受我的。”

周鸿鹄一走，黎岚将手中握着的签字笔顺手丢在桌上。

答应给周鸿鹄做律师只是单纯的想要向名律师的目标迈进一步，哪里想到，居然生出这许多事端。

“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周鸿鹄又折了回来，“李友明答应作证人，证明向农公司的种子有问题了？”

“是吗？”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黎岚双眼一亮，“他真的答应了？”

“是的，”周鸿鹄说，“大年初二他正好要出门，被我迎面遇上了。”

“李友明那么固执，你是怎样说动他的。”黎岚十分好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他的儿子就是他的软肋。”周鸿鹄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去们去他家，先听他口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黎岚从昨天一直沉闷的心情立刻阳光明媚，案情有了这么大进展，说实话，她不得不佩服周鸿鹄。

......

再次见到李友明，他已经没有了上次的狂怒，变得温和很多。

“去年，A市出现了多年不遇的高温，全城电力紧张，向农公司也遭遇了一次长达三天的停电。就是在这次停电过程中，放在冷库里的菌种收到了损害。”

“由于损失太大，向农公司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样大的损失。后来有一天，宋总找到我，说是把这批菌种已经低价卖给了农源公司。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她许诺，只要我不说出真相，她将给我足够的封口费。你们知道，我夫妻两人辛辛苦苦一辈子，连套房子首付也付不起，更别说现在儿子大学毕业，成绩优异，要想继续深造，岂止是我们这样家庭可以奢望的。”

“回来后，我跟我老婆商量一下，同意了宋总给的条件。毕竟，这条件是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了。”

李友明扫了周鸿鹄和黎岚一眼，看他们两人并没有要插嘴的意思，又接着说，“一个月后，农源公司的人来提货，我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他们发现什么端倪。”

“哪里知道来提货点两个人只是随便拆了样品看看，并没有对菌种做进一步的质检。看来是我太紧张了，他们不但没有发现什么，还在短于以往发货期限的时间内提前把货拿了回去。”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等这笔货款到账后，我主动跟宋总申请辞职，毕竟，这件事情一旦追究起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宋总果然没有食言，立刻兑付了她的承诺。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哪里知道，你们找了过来。”李友明看了黎岚一眼，“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黎岚合上记录本，“你还记得农源公司来收货人的名字吗？”

“那几天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还一起吃过饭，一个叫黄大明，另一个好像是他的领导，叫严志强。”李友明想都不想，脱口说了出来。

“那你感觉他们是知道菌种有问题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购了菌种。”黎岚继续追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巴不得他们赶紧把菌种拿回去，更是生怕他们问起，哪里有时间去想他们知道不知道？”李友明说，“大概是不知的吧，如果知道了，他们怎么会接手这批货？......”

李友明刚说完，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便立即住了口。

黎岚和周鸿鹄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说，“那就这样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还会找你沟通。”

李友明站了起来，期期艾艾的望着周鸿鹄说，“周总，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真相说出来，就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放心吧，”周鸿鹄说，“我说过的话，自然都作数。你只是一个工作人员，要追究责任我也只会追究向农公司的责任。”

李友明吁了口气，随即又补上一句，“那你可千万别告诉宋总这些事我说的，我觉的挺对不起她的。”

两人从李友明家出来，天已经晚了。虽然已经立春，但夜风仍寒凉。

周鸿鹄个子本来就高，黎岚大步走着，才赶得上周鸿鹄的步伐。“你说，严志强是真不知道菌种有问题还是假不知道？”

黎岚沉默，现在没有证据，作为一个律师，她知道有些话不可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