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这边除去在甘露殿陪着李世民的时间之外基本都在观云宫陪着韦尼子,一是为了晨昏定省二来也要学习宫规,这样一来时间更是紧张,一连数日都没有去掖庭宫,自然也就不知道徐惠生病的消息。
日子一转就到了三月下旬,这天下午徐惠身子见好,便带了馨儿在掖庭宫中散步,掖庭宫临近内侍监的沁芳亭边养着一片玉兰,此时正是玉兰盛放的季节,馥郁的玉兰香气飘荡在空气中,让人为之心醉。
徐惠走到沁芳亭外,伸出玉手轻轻拂过玉兰的花瓣,玉兰花是可以做吃食的,同时还有药用价值。徐惠拣着其中肥厚的花瓣往下摘,她吃不惯这里的茶,想自己烹些花茶喝,顺便研究研究做些鲜花饼或者汤羹之类的。
来到大唐已经三个多月了,不知不觉中沾染了唐朝人喜欢赋诗的风气,虽然她自己作诗还达不到出口成章的程度,但是好在现代的时候读过很多诗,别人的诗开口成诵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现在嗅着花香,感受着花瓣的触感,徐惠不禁想起了一首描写玉兰花的诗。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这首诗是明代诗人睦石所做,虽然睦石本人并不出名,历史上对他也没有太多相关的考证,不过这首《玉兰》还是广为流传的一个作品。
“娘子,您真厉害,不愧是才女,随便一枝花您也能做出一首诗来。”馨儿单纯的拍着小手夸赞着自己的主子,她哪里能够知道徐惠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储备简直就是这里做诗的必备神器。
“厉害吧?这还不算什么,我除了会作诗还会讲有趣的故事呢,以后有机会给你们讲,保证每天讲一个时辰的话一年都不会重复。”徐惠笑吟吟的对着馨儿吹牛,不过说起来也不算吹牛,她读过的小说,看过的影视剧再加上看过的相声在这里就是个行走的故事贩卖机啊。
馨儿听徐惠如此说了不禁再一次拍手叫好,对日后即将听到的故事产生期待。主仆二人聊得正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她们已经进入了两个男人的视线。
掖庭宫北侧是太仓,而南侧是内侍监,只有中间是低级御妻、宫女和罪妇的生活区域,而外朝与掖庭宫连接的宫门正是临近这处沁芳亭的通明门,所有皇子、外臣想要去往太仓或者内侍监都要经过此门。
馨儿最先看到立在不远处的几个男子,赶紧对徐惠使眼色,徐惠见状也回身看去。
只见李恪和几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注视着自己,徐惠知道那几个男子应该是藩国派来的使者,但是由于不知对方身份,同时自己又是宗主国皇帝的妃嫔便未曾对其他人施礼,仅对李恪屈膝道,“妾身见过王爷。”
“徐才人无需多礼。”李恪温和的虚抬一下手,然后看向众人表示准备离开。
“吴王殿下,不知这位是······”一个长相粗旷,身材高大的男子上前一步操着一口带着少数民族口音的汉语询问。
“是······掖庭宫中的女官。”李恪不知道怎么给这些人介绍徐惠的才人身份,说是皇上的妃嫔吧又怕他们问为何不住在太极宫中,说是宫婢似乎又在贬低她的身份。只能用女官来形容,毕竟从四妃到八十一御妻都各有分工,每个职位都有自己负责的工作,说是女官也并无不妥。
“哦~看不出来,一个小小的女官竟有这等才情,小王佩服。”刚刚说话的男人一脸认真的表示钦佩。
徐惠不禁仔细打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面容白皙应该是北方的民族,只是之前徐惠并未在大朝会上见过这样穿着的黄种人,无法辨认是哪个藩国的使臣。
那人见徐惠打量自己,再一次开口,“徐才人有礼,小王乃北方流鬼国使臣可也余志,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流鬼国可也余志吗?徐惠轻轻皱了一下秀眉,心中暗自搜索关于流鬼国的信息,“流鬼国······王子有礼了,流鬼国距我大唐万余里,王子冰天雪地翻山越岭来到大唐辛苦了。”徐惠隐约记得流鬼国在堪察加半岛,那里是俄罗斯的东部,临近北海,在交通如此不发达的唐朝,这位王子翻过雪山和冰封的江面来到这里实在不容易。
听到徐惠说此话,李恪的心中再一次闪过疑惑。他不知道徐惠这个身处深宫的女子为何会知道流鬼国这样的存在,这个国家的使臣是第一次来到大唐,他都是第一次见到流鬼国的人,而徐惠竟然能够大概判定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这种异样的感觉之前在托月楼的时候他就有过,因为上次徐惠提到了弃宗弄赞,虽然她说的名字叫什么布,但是一介女流之辈,为何对于家国大事如此了解?
可也余志听到徐惠这样说,心中也是惊异不已,眸中不禁闪过赞赏之色,“徐才人果然才识过人,竟然连我们流鬼这样的偏远小国也有耳闻。”
“王子谬赞了,不过是从前读书的时候读到过而已,王子的胆识才是妾身所钦佩的。”徐惠微微笑着应着。
“我等正要去内侍监办事,就不叨扰徐才人赏花雅兴了,就此告辞。”李恪自然不相信徐惠是在杂书上看到的这些信息,不过虽然好奇徐惠,但也知道目前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便向众人提议离开了。这些人都是跟着可也余志一同来大唐的流鬼国使臣,见自己的王子没有多说,便也随着李恪准备走了。
可也余志看着徐惠这等才识不由得心生倾慕之色,不过他自然懂得后宫中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女官也唐突不得,只拱拱手便随李恪往内侍监去了。
徐惠见几人离去了,带着馨儿急忙又拣了几朵花便匆忙的离开了沁芳亭,这个位置不宜久留,说不定那几个男人一会儿就出来了,到时候要是再聊说不定李恪会觉得她不守妇道要给李世民戴绿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