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余志走了,就这样的淡出了徐惠的视线,但是园子里的土豆冒出了绿绿的嫩芽。
徐惠看着园子中生机勃勃的土豆苗,开心的无以复加,这是不是可以算作历史性的一刻呢?
最近几天海陵王妃杨氏来凌月阁有点儿勤,她说自从武媚娘搬去观云宫,紫云楼里格外冷清,于是经常来这里与徐惠作伴,平日里与徐惠一起绣绣花、读读书、写写字,一副好姐妹的模样,竟好似从前的武媚娘一般。
这天用过午膳徐惠刚要带馨儿去园子里给土豆苗拔草浇水,这时候培安过来了,说皇上要徐才人去甘露殿一趟。
馨儿几人听了都很开心,皇上除了武媚娘终于想起她们家才人主子了,便赶紧催着徐惠过去。
徐惠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只招待培安喝茶聊天。“阿翁,陛下这个时间叫我是去侍书吗?还是侍宴?武姐姐不在吗?”
徐惠心里有些犯嘀咕,因为平日里都是阿锦公公叫他过去的,且如今已有月余没有见过李世民了。今天突然叫她去且是培安公公亲自过来,事情太不正常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徐才人,陛下叫您去所为何事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至于武才人在亦或是不在都无关紧要。”培安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咱们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不急,阿翁,惠儿去换身衣服,您先喝茶,稍等我一下。”徐惠笑着起身带着云香姑姑上了二楼的寝房开始梳妆打扮。
培安向来对徐惠的印象不错,便也由着徐惠上楼去了。
云香姑姑知道徐惠素来去见皇上都是本来面貌,几乎不会重新梳妆,云香平时从不多话,但此时还是一边帮徐惠梳头发一边开口问道:“娘子是不愿去见那位吗?”她知道如果徐惠愿意去应该会即刻起身,而不是要做什么打扮。
徐惠听了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铜镜粲然一笑,云香姑姑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
徐惠刻意化了淡妆,看起来整个人气色都很好,也换了稍显艳丽的湖蓝色宫装,之后吩咐馨儿取了一件东西她带在了身上才跟在培安身后出发了。当她跟随培安到了甘露殿的时候,果然武媚娘正在一旁的软榻上坐着。
徐惠淡然一笑得体地给李世民施了个礼,然后说道:“原来姐姐也在,陛下可是知道我们姐妹有好些日子未见了,掖庭宫往来观云宫又不方便,因此特来叫我们叙旧的?”说着便走到软榻那边拉着武媚娘的手坐了下来,一切和以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李世民原本是一脸的不高兴,在看见精神状态这么好的徐惠后,尤其是看见她和武媚娘这么亲密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随后李世民把徐惠叫到桌案前,“你且来看看这首诗如何?”他把桌子上的一张卷起来的宣纸递了过去,示意徐惠打开。
徐惠笑着说:“陛下又拿诗来考臣妾。”然后把纸接在手中,展开以后只见纸上写着一首诗:
“旧爱柏梁台,新宠昭阳殿。
守分辞芳辇,含情泣团扇。
一朝歌舞荣,往昔诗书贱。
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
看着诗的内容徐惠心头便是一紧,果然是这首诗出事了。这首诗是她前日上午写的,但并未向其他人展示过,近日只有杨氏这个外人来过,如今却出现在皇上的龙案上。她当时不过一时脑抽突然感慨一番罢了,原本一首诗而已,是不怕李世民看的,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能随便承认了。毕竟这么明显的怨妇诗,直接承认说不定会触了皇上的逆鳞,还是得观察一下随机应变才行。
想到此处徐惠笑着看向李世民,“敢问陛下,可知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李世民见徐惠这样的反应,眉头渐渐舒展开,脸上隐隐的阴郁也悄悄的消散了,“朕若是知道谁作的,就不叫你过来了。”说着他一边打量着徐惠的表情一边伸手拉起了她软软的小手,“这诗是千牛卫在你的住处附近发现的,因此叫你一同来观摩观摩。”
徐惠听了李世民的话心中暗暗发笑,好啊,原来你是怀疑这是我写的啊,说的那么委婉嘛,呵呵……实在不好意思,还真是我写的。
徐惠扬起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看向李世民,“诗的文采不俗,只是若是将往昔改为夙昔也许更为恰当。不过这样的诗明显为女子闺中所作,定然是不会轻易给人看的,怎生这样的巧便落入了千牛卫的手中?可见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随即又看向武媚娘,“你说呢,武姐姐?”
武媚娘看徐惠一直表现的笑意盈盈的样子,初一看确是与这样哀怨的诗毫无关系,但是如今徐惠对这首诗的作者闭口不谈,只是引导太宗思考是谁让这首诗出现在了龙案之上,便知这丫头定然是有所图谋,于是也应和着说不无可能。
徐惠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是海陵王妃杨氏,上次杨氏离间她和武媚娘就没能得逞,如今定一计不成生二计了。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最近杨氏无故频频过来示好就知她是有所图谋的。
现在想来当时杨氏来凌月阁时这首诗就在桌案上被她随手扯的一张纸遮住,可宣纸那样薄指不定就被杨氏看了个真切,定是杨氏为了算计她才将诗誊写下来有意放在外面。
李世民听了徐惠的话,心中不禁暗自思量,徐惠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且先不论此诗为何人所作,一般人作诗定然是会收好或者毁掉了,尤其是这样的诗怎么会轻易落入他人之手呢?
此事想来必有蹊跷,既然是千牛卫在掖庭宫中所得那么想让他看到这首诗的人应该就在掖庭宫中,否则这首诗应该在韦尼子或者杨淑妃宫门口。
而掖庭宫中谁有这样的文采和心机李世民心里有数,那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曾经她做的那些事他都不想追究了,如今竟又把歪脑筋动到武才人和徐才人身上,着实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