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的队伍里,墨临渊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就是皇后,熙贵妃,燕王以及墨初尧等几个儿子。再后边才是有幸陪伴的大臣。凤汐涵因为受南希的喜欢,特地被南希召到了身边,至于墨舒染,则跟在自家父王的身边。
这登高观月可不是只观月这么简单的,等到一行人上了观月台,钦天监的监正已经摆好了星盘,先预测帝星的康健,再然后又请皇上给月神娘娘上香,以求大楚来年风调雨顺,国力昌盛。
对于玄学一类,随性的墨临渊自是不信的,但碍于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他也不便多做更改,只得照做了。等一套流程走下来,时间也过去一个时辰了。
这还不算完,为了彰显皇恩,墨临渊这会是要和随行的大臣们唠唠家常的。坐在早就安排好的座位上,凤汐涵这才能稍微活动活动站的有些发酸的腿脚。
“我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心里可没少骂墨临渊,这劳什子观月,忒的劳人。”凤汐涵就坐在南希的身边,所以她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南希的眼睛。
“但不管怎么说吧,这观月台也是有可取之处,我原来想家的时候,就在这赏赏月,心里会好上许多。”南希仰头,望着那轮皎洁无暇的圆月,喃喃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以前只期盼着逃离父母的掌控,好好享受享受自己的生活,体验一把自己做主的感觉。可真正离开了,方才知道那段时间的珍贵。
墨临渊虽宠她爱她,可关于父母亲情这一块的缺失,他也是无法弥补给南希的。
所以每年中秋,南希都会在这观月台坐上许久。即使不在一个时空,她也希望在中秋月圆的这一天,可以和父母观赏到同一片月色,希望他们不再为自己的失踪而难过,以后可以安康顺遂。
“南希姨。”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凤汐涵一向心软。乍一看一向笑意吟吟,活泼跳脱的南希目露哀伤。凤汐涵有些不落忍,握住南希的玉手,安慰道。
“哎,以后有我们小涵儿在,你南希姨也算有个伴。”南希回握住凤汐涵的小手。
凤汐涵于她而言,不仅是自己儿子心仪的对象,更是她对于家乡情感的慰藉。
等到实在问无可问,无话可说,这场观月仪式才算完成。墨初尧看着自家小姑娘跟在凤啸身后,撇了撇嘴,他可真惨,一连三天都没有和自家小姑娘说上话了。
在中秋团圆的日子里,外出建府的皇子是可以在宫中留宿的,憋着一肚子疑问的墨瑞林终于有机会去自己母妃那里解惑了。
德妃娘娘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以墨瑞林一进钟粹宫,就被嬷嬷带进了主殿内,殿里侍候着的宫侍们给墨瑞林行了一礼,就十分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
“母妃,您为何不让我拒绝这门亲事。”在自己母妃面前,墨瑞林直接单刀直入,问出了正题。他实在是不明白,聪慧如母妃这般,怎么会看不出这门亲事,于他而言,根本就无利可图。
“你父皇当时的情绪,你若出言拒绝,你说他会不会发怒?”德妃能在这后宫中驰骋这么多年,那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察言观色,伺机而动这一点上,她比任何人都强。
墨瑞林不语。他如何看不出来,可他毕竟是皇子,不管得不得宠,身后也有拥护自己的势力,若父皇只因赐婚一事就降罪于他,那他手里的势力也是不依的啊。凡是不拼一拼,怎么能知道成不成得了。
“你怎么想的我能不知晓?但是林儿,我之所以不让你拒绝,那是因为你父皇此举就是在敲打你试探你,你若接了,万事没有;你若不接,不管是你还是你身后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德妃继续道。
皇上的这个局,根本就无解。接了,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若不接,龙颜震怒,墨瑞林首当其冲的会受到责罚,而那些为他出头的大臣们,也会被皇上记在心里,朝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借此正好拔了墨瑞林的爪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这个局,皇上稳赚不赔。但他们母子,就该好好思量,孰轻孰重,该如何取舍。
“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父皇就只给墨初尧铺路,我们都是捡的不成。”墨瑞林气急。“母妃,这门亲事儿子要不得,您一向有主意,儿子该怎么办。”
“皇上已经把路堵死了,林儿,这亲事我们只能接下。”德妃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若是别家的女儿,以她的手段,倒可以略施小计,不论是将人送走还是暗中下毒,只要女方出了事,那这婚约也就成了一纸空谈。可皇上指的厉王妃是林书吟,她的亲侄女啊,她如何能下手?即便可以,又该如何向家里交代。毕竟林书吟可是林家的重点培养对象,若因此陨落,那他们和林家之间,便也生分了。
“当年的惠妃盛极一时,母妃您都有把握,怎么……”
“禁言。”德妃厉声道,打断了墨瑞林的话。“书吟是你的表妹。”
自知说错了话的墨瑞林低下头,不再言语。
“多说无益,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德妃娘娘一锤定音道。
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再说下去也是枉然。墨瑞林拱了拱手,便出了殿门,带着自己的亲信回了寝宫。
空无一人的宫殿内,德妃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抬起玉手,摸了摸自己略带细纹的眼角。昨日的恩宠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这钟粹宫,皇上多久都没来过了。
“崔嬷嬷,进来。”德妃催促道。守在殿外的崔嬷嬷听到动静,立马疾步赶来。
“娘娘。”崔嬷嬷是德妃娘娘的奶嬷,在这宫中也颇有地位。见着自己奶大的孩子满脸哀切的坐在镜前,且殿内又没有旁人,崔嬷嬷心疼的将德妃抱进怀里。
“嬷嬷,皇上多久没来过钟粹宫了。”头抵在崔嬷嬷怀里,德妃低声问道。
“娘娘。”崔嬷嬷不知该如何作答。自从未央宫那位进了宫,皇上来过几次钟粹宫?就算来一趟,那也是厉王殿下行事冒进,皇上特意来这宫里敲打自家娘娘。除此之外,哪还能看到皇上的影子。
德妃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她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寻找一个宣泄口。
未进宫时,她就是燕京城里有名的才女,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可她眼高于顶,非要入宫;进了宫,她也是独特的。姿容妍丽,秀外慧中,得了好一段时间的独宠。
可自古帝王多薄情,前有惠妃,后有熙贵妃。她能用计毒死跟她一般,得宠一时的惠妃,却着实没有办法,对付皇上心尖尖上的熙贵妃。连带着她的儿子,也矮了那墨初尧一头。
心高气傲的德妃娘娘,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她也算想明白了,皇上的恩宠又如何,只有自己的儿子登上了那宝座,她才能笑到最后。
熙贵妃母子,且等着瞧,日子还长,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