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楼笛风突然从袖口上掏出那枚齐国令牌,不客气地摔到桌子上。
“怎么还我,以后你还会再用上的。”徐策笙挑眉轻笑。
这是“赤果果”的讽刺。
这分明就是他故意留给她的。这枚令牌不同于之前,是可以在军中发号施令的,像这样贵重的东西,从来就是随身携带。那天她去探他的书房,虽然是费了一番功夫,但是仔细想想,以徐策笙这种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将令牌暗藏。
“用完了,此番多谢齐王的好意,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她终究还是有些气不过,她的每一步打算竟然都在徐策笙的掌控之中。
“哪里来的原主,只要你想要,你就是这块令牌的主人。”话是玩笑,但语气确实认认真真的。
楼笛风沉默好一会儿,将令牌收到了自己的怀中,说道:“也好,等身体好些去齐国开酒楼时,此枚令牌可以做我的镇店之宝。”
徐策笙开心地笑了,就像春风吹化寒冰,泉水叮咚作响,风掠过山头,绿了群山。
楼笛风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花费了他多少心血,他的谋略,他的抱负皆因她而生。
现在,她终于松了口。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喜悦。
“喝药吧。乖。”徐策笙温柔地端起碗,“要不你求求我,或许我会替你向明时说情?”
这样宠溺的语气,竟然让楼笛风感到了一丝窘迫,好不暧昧,虽是已经圆过房的人,但这样浓情蜜意的时刻,鲜少有,楼笛风不自觉红了脸颊。
而且竟然跟她秀关系……
明时护他之心楼笛风早就心知肚明……
要不……跟他撒撒娇……
不不不,这个做不来,还是算了……
徐策笙低头俯视楼笛风的表情,大约猜出了一二,嘴角勾出一抹笑,轻轻拍着她的头:“你乖乖喝下,晚上还可以带你出去逛逛。”
“当真我可以出去玩?”楼笛风的眼睛突然亮了,随即又软趴趴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瘪嘴道:“可是明时嘱咐我一定要躺着,她能同意吗?”
“若你去说,她自然是不准的。”徐策笙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得意,“但我去说,她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你!”楼笛风咬咬牙,两根指头带着仅存的内力戳他的肩膀,“你有什么可炫耀的,仗着讨得明时的欢心,你就敢这样明目张胆欺负到我的头上来啦?”
她下手颇重,按得徐策笙肩膀生疼,不过他也只当她在撒娇,温柔在她额头留下唇印,“快喝了药,今日我空闲多得很,可以陪你睡个午觉。”
“您别。”楼笛风“咕咚咕咚”灌下药,捻起徐策笙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渣,拒绝道:“我还是自己睡比较好。”
“为何。”徐策笙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床太小,我摆个大字型刚好够我一个人的空间,且你每次搂我睡觉,都不嫌胳膊麻吗?我的脖子都落枕好几次了……”
还未等话说完,徐策笙已经掐起他的脸颊,四目相对,楼笛风一脸的不怕死,反正她现在生病了,病人最大!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徐策笙冷笑一声,“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今日午觉我偏偏要和你睡,偏偏要搂你,偏偏要你脖子落枕。你能奈我何?”
随后在楼笛风的惊呼中将她横抱起向床边走去,将她放在床内,自己则更衣脱下外衫。楼笛风的目光竟不自觉地朝徐策笙瞟去,隐约可以看见他身材的轮廓,此景此景倒是让她想起了昔日他美人出浴的时候,倒真是春光旖旎无限好哇。
“别偷看我了。”徐策笙出声,楼笛风吓得连忙转过头去,结果发现他并没有回头,于是胆气壮了些:“你也太过自恋,本公子何时偷看过你。”
“听到你咽口水的声音了。”
楼笛风分明从这话语里听到嘲弄。真真儿气死他了,他这毒舌本领是跟谁学的?
太过于丢脸,索性靠边往里一滚,闭眼假装睡过去。
徐策笙穿着中衣紧紧靠着她躺下,将羽絮棉被盖在二人身上,手指轻轻一勾,床帘落下,顿时让房间的气氛暧昧不已。
他细嗅她的头发,闻到梅花的寒香,她身体温度低于常人,因此总带着一股清冽的味道。两个修长手指将她的头发打着圈儿,左手撑着身体,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默默把玩。
楼笛风突然转过身来,使劲儿瞪了他一眼,“你想玩头发到什么时候,头发都要被薅没了。”
“等你忍不住转过身来的时候。”徐策笙低眉浅笑,“睡会吧,药力马上发作,像上次一样,等你醒了便去逛逛夜市,边关夜景,你想必十分怀念。”
楼笛风的确脑袋沉沉,眼皮很快粘在一起,迷迷糊糊间,在徐策笙怀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磨蹭了两下便睡着了。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徐策笙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摩挲了几下,“可让我拿你如何是好?嗯?”
繁华的夜市,街上喧嚣的人群,提着灯笼的年轻女子,佝偻的老妪牵着垂髫的孩子,时常也有面容俊美的华服公子匆匆穿过街道约见情人,亦或是一掷千金去捧花魁。
楼笛风靠在窗前,俯视着街沿,偌大的包厢里烧着檀香,红软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轻薄的碧落纱,翠绿的屏障,竟也与这满目的红色一点也不冲突。
“齐王果真担当得起第一公子的称号,这装潢在这边关之地,一点也不比这些王公贵族差。”楼笛风举茶杯至唇前:“这针叶茶取自天山顶峰,其价值不逊于雪顶含翠。”
轻啜一口,不由赞叹:“果真妙极,入口清甜甘凛,这泡茶的水恐怕也是取自天山,日夜兼程加急送来,我看这水比这茶更值钱才是。”
“笛风,好歹也是赵国丞相,不用每呈上来一份茶水糕点都要如此赞叹吧,我看你心中不再想着那些糟心事,已经乐不思蜀了。”明时虽是嘴上嫌弃,脸上却盛满笑意,她一向爱看楼笛风吃东西,不管怎样的吃食,到了她的嘴里总能吃得特别香,昔日饿肚子的时候看她,颇有些画饼充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