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窸窣,沿花园小径匆匆走来佛珠。她看见秦宛月紧走几步上前见礼,忧声道:“小郡主,今日之事,怕是得委屈您了。王妃娘娘请您侧厅说话,请随奴婢走一遭罢。”
几人徐徐到了王府正厅。厅上除王妃外还有一名华衣贵妇,姿仪端庄神情倨傲,身旁依偎着顺德。听得秦宛月进了厅,她抬眼狠狠瞪过来,先前那股傲气全回到脸上,大有“母妃面前,看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云韶给母妃请安,给婶母请安。”秦宛月含笑上前,敛衣行礼,又向顺德道:“给堂姐请安。”
顺德一翻眼皮,跳起来指着秦宛月身后向吴王妃道:“母妃,就是那个贱婢出言不逊,辱骂女儿!您可得给女儿做主!”
越王妃眉头微蹙。吴王妃握着顺德双手安抚几句,歉声对越王妃道:“顺德就是这般直性子,王嫂见笑了。”又看着秦宛月道:“云韶还未痊愈,不必多礼了,快坐下罢。”
秦宛月微笑颔首,对越王妃柔声问:“母妃,不知召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越王妃忧忧地看着她,问道:“宛儿,方才顺德说,你和红衣在园中冒犯她,可有此事?”
秦宛月淡扫一眼满脸得意的顺德,尚未答言,红衣已抢上前跪到地上,快声道:“娘娘,小郡主的性情您最清楚,一向恭谨守礼最是淑婉,怎会如娴郡主所言,行冒犯之举?”
顺德一手甩开吴王妃,窜上前大声叱道:“贱婢,竟敢狡辩!难道你没伙同上官宛,对本郡主出言讥讽?!青天白日说瞎话,也不怕天——”
“娴儿!”
吴王妃高声一喝看向女儿,顺德心虽胆怯,回到母亲身边坐下犹不依不饶地瞪着秦宛月主仆。红衣回视过去,向越王妃道:“娘娘明鉴,小郡主并无冒犯娴郡主之处,反是娴郡主借年长之由,几欲出手责罚小郡主。若娴郡主当真觉得受了委屈,想是因奴婢一时护主心切,分辩了几句。”
“分辩?!你当本郡主傻吗?!你分明是讥刺本郡主!”
“若奴婢那几句算得上讥刺,娴郡主冲小郡主说的话可就是辱骂了!”
“你——”
“云韶的性情,本妃也是清楚的,想来不会做出犯上之举。”吴王妃淡笑道,转头冷冷看着红衣,“不过你身为下人,莫管出于何意,对郡主言语不敬已是大过。若在我吴王府,早就重罚撵出府了。”她向越王妃一笑,放缓声音:“王嫂素来御下宽厚,自然是好,可也会长了下人们的自大之风。珉樱多说一句,瞧这丫头当着王嫂的面都这般莽撞,私底下不知得猖狂成何样呢。咱们王府毕竟关系着皇家颜面,若不严加管束,只怕传出些仗势欺人的流言,也未可知啊。”
“弟妹说的是。”越王妃揉揉心口,抬眸对秦宛月道:“宛儿,红衣虽是维护你,可也过于冒失。依你,当如何惩戒?”
红衣垂首跪着,片刻寂静后,眼角瞥见秦宛月的衣裾华袂从身边掠过,她紧盯住那抹侧影,不觉咬紧双唇。
“母妃,红衣虽然有失,终究素日随侍儿臣身边,儿臣……若从轻发落,怕违了府规;若从严重惩,心中不忍。因此,还请母妃秉公惩处,儿臣绝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