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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少恒翻身下马微一答礼,问:“小郡主这是从哪来?”

“才跟文待诏府里文小姐赏完花,正要回返。”秦宛月说着,扫了眼下马走到夜少恒身边的将军,夜少恒少不得介绍一番:

“这是家兄,一直驻守鹿城,年前福州频遭海寇骚扰,家兄奉旨剿灭回朝复命,我正好也要回京述职,便约了半路碰面。”他看看旁边笔直挺立的郑安,怒气犹在的红衣,又瞅一眼面白气虚的秦宛月和文霙,最后看向夜少澜:“兄长,这是怎么回事?”

“本想让郑安先回府跟父亲说一声,谁想我这副将行事鲁莽,冲撞了小郡主,幸没酿成大祸。”夜少澜微微躬身,温和地盯着秦宛月道:“小郡主一切安好?”

“无碍,受了点惊而已……”

红衣禁不住插言道:“郡主,您忘了方才有多凶险?差一点车就翻了……”她忿忿睃一眼面无表情的郑安,“这位军爷还倒派咱们不是,混不讲理!”

夜少澜看向郑安,蹙眉道:“郑安,你太冒失了。若真出了事故,损伤郡主玉体,你该当何罪?这是皇城不是边关,本将叮嘱过你多少次行事要小心,你怎就记不住呢?”

郑安不再辩解,大步上前向秦宛月深施一礼,大声道:“鹿城军主将麾下副将郑安,实在莽撞,惊扰了郡主,使郡主身处险境。还请郡主宽宏大度,恕过末将,以后末将定会小心再小心!”

“此事也不全怪郑将军,原是我家驭夫一时失措,没能稳住马匹。”文霙见秦宛月瞥向自己,便含笑道,“还得多谢将军出手相救,即时止住车马。”

“郑将军也是着急回府……”秦宛月一扫又要抢话的红衣,抬起长睫对夜少澜微微一笑道:“既然将军与招讨还要赶着面见皇伯伯,就不要再耽搁了,快进城才是正理。”

夜少恒说声“好”便要走,却被夜少澜暗暗扯住,“郡主大量不追究郑安,本将却不能就此放过他。”说着朝郑安一颔首,“郑安,你带上两名亲兵,务必小心将郡主亲送回王府,若再有闪失,一并问罪。”又转向秦宛月,“若非本将御下不严,也不会出今日事故。面圣要紧,本将先行一步,改日再同少恒亲自到府上拜见,向王爷请罪。”

夜少澜一拱手,当先纵身上马率人离去。夜少恒踟蹰片刻,方对秦宛月问道:“你……你姐姐可好?”

“长姐一直都好,前些日子新得一只猎鹰,时常架着到城外驯练,那天还对我说,倘若招讨在,就可以一起游猎了呢。”

夜少恒掩饰着嘴角笑意,对她颔首以礼告辞,策马率领一干亲兵绝尘而去。这边郑安命人将马车整顿好,连同两名兵士前后照应着护送文府马车回城。不知时过几许,辘辘的轮声一停,郑安在外道:

“郡主,王府到了。”

秦宛月柔声与文霙告别,缓缓下车,回身对郑安笑道:“有劳郑将军了,耽误了将军回府送信。”

“郡主客气了。是末将鲁莽在先,过几日还得跟着少将军登门请罪呢。”

红衣鼻尖一皱,道:“我家郡主千金之躯,你就——”

“这丫头性子爽直,言语未免有失,将军见笑了。”秦宛月截住红衣的话头,缓声道,“有劳将军把文小姐送回文府,本郡主先行一步。”

郑安正眼不看红衣,只向秦宛月深施一礼:“末将恭送郡主。”待她在王府下人们的簇拥下消失在府门影壁后,方护着马车离去。

先去王妃处请安回来,秦宛月在院中坐下,对着一株绿兰拿起剪刀,仔细修剪老叶残花,余光瞥见红衣在身边泡茶,表情似是有话却在心里掂度不下。寒竹捧着一只青瓷莲碗从西屋走出,红衣忙起身迎上,伸手笑道:“郡主又该吃药了?寒竹,给我吧,当心烫。”

“无妨的。”寒竹心知红衣对自己好言相向但真意不多,便淡笑避开,将药盏奉给秦宛月,小心地看着她慢慢呷干,观察片刻无任何不适才退下。秦宛月阖眼轻按额角,等那阵熟悉的微眩过去,方抬眸看着红衣道:

“有什么话,就问罢。”

“郡主,您为何不让夜大公子狠狠惩治那个副将?今天真的差点就出大事了!”

秦宛月端详着兰花,道:“我总是让你顾全大局,你却总是沉不住气。身在王府这些年,难道不认得四品武将青甲?跟他怒气冲冲讨说法,亏你怎么想的。按理郑安拦住文家的马,你还得道声谢呢。”

“跟他说谢?郡主,那年司云不过背后嚼了几句舌根,便被重责出府。适才那郑安当着您的面就满口不逊,您竟能忍下这口气?”

秦宛月眉头微皱,用力剪下一片长叶,道:“我倒没听出来郑安对我有不敬之词。红衣,别是你吓得狠了,又吃他几句抢白,捺不住气,指望我替你挣回脸来吧?”她微微一笑,“你若咽不下这口气,就自己想法讨回来,不过我劝你一句,不要穷追。你没见今日夜少澜也没有当真惩治他的意思么?”

“奴婢……奴婢是替您觉得委屈……何况王爷素与夜将军亲厚,无非惩治一个副将,哪还讨不得这个面子呢。”红衣皱着眉头道。

“那你就想太多了。身为副将,反要做护送人的差事,于郑安责罚已然足矣,我是没有拿郡主身份说话,定让夜大公子罚他几杖几棍的意思。”秦宛月把剪子一放,“行了,将这绿兰给母妃送去罢。”

红衣叫来一个丫头抱上花盆,领着出了西院。秦宛月见院中再无别人,方蹙眉弯下腰去,用力压着心口,大喘了几口气。寒竹远远瞥见,慌忙从廊上奔过来将她扶住,忧声问:“小姐,可是不舒服?是……是药量用多了么?”

“……没事。”秦宛月安抚地一笑,将中午遇险一事几语讲完,又道:“许是受了些惊吓,心口有些憋闷,缓过劲来想必就好了。”

“夜家副将……”寒竹轻叹一声,为她捋着后背,“这事也说不上谁对谁错,总之没出事就好。方才红衣在这儿与您争执,也是为此事吧?”

“不错。”秦宛月摇头轻一叹,“郑安是夜将军亲信,自夜少澜十六岁从军便派在他身边,至今将近十年,军中情谊可比咱们重得多,夜家怎么可能为了我而重罚他?若非我还不愿彻底冷落红衣,今日本不想让她随行的。红衣在我身边这几年,忠心是有,可也惯出些自恃身份的毛病,太过意气用事,看来是本性难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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