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半狐华就觉得不太对,虽然这家也是布置的喜气洋洋,满庭都奏着各种喜乐。可仔细一瞧,那些贴在墙上窗上门楹上的却是没有一个喜字,狐华的脚步有些迟滞。狐幺幺却还沉浸在第一次参加仙门世家联姻的喜悦中。
“爹爹,快看谁来给您祝寿了?”那红衣男子一边拉着狐华进堂屋一边高声的招呼。
屋里站了一地的人,最中央坐着的是个白发曲背的老者,穿着一身正红的喜服正喜笑颜开的喝着地上小孩敬上的茶水,一听此言他顺着半个屋的目光直看向门口的三人。
狐幺幺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新人,只看到一脸疑惑的老人和二哥有些僵硬的后背。
那男子一边从狐华手里拿过贺仪,一边推着狐华进屋:“爹爹,您这派头够大了,狐狸谷都来给您贺寿了。”
狐华不太情愿的立在一大堆好奇的目光中间,众人捂着嘴低声笑说着什么,当中几个少女还在家人没有看到时冲他抛了几个媚眼。刚才跪在老人面前的小孩拍着手跳起来:“爷爷,爷爷,您不是说狐狸谷的人都是些傲慢自大的马屁精么?只会巴结仙门,怎么还来给您贺寿啊……”旁边的大人忙一把捂住他的嘴。
那红衣男子反应算快,忙哈哈笑着说:“这小孩子真是乱讲话,二位不要介意,外面有席位还请二位稍后就坐。”
那老人面色稍显尴尬,捂着嘴咳嗽两声:“嗯,来者都是客,快带二位下去歇着吧。”
狐幺幺一脸愤懑的看着被捂着嘴带走的孩子,抬眼看一下显得云淡风轻的二哥,不知他怎么这么淡定。
狐华向上位拱拱手,转身带狐幺幺入席,狐幺幺待走到人少的地方不解的问:“真要吃席?”
狐华一双桃花眼利索的四处打量下:“咱们好像进了黄鼠狼的窝了,娘的丝巾还在他们手上,待我想办法拿回来。”本来误入别人宴席是他们不对,狐华本来打算舍下丝巾回去挨娘一顿责备也罢了,谁知道好巧不巧竟然闯入了这一户,那这丝巾怕是留不得了。
狐幺幺还不知道狐狸谷与这户人家的纠葛,只是听方才那孩子的话着实让人胸中郁闷,如今二哥说要把丝巾拿回来,那自己也是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怎么拿回来呢?
狐华带着狐幺幺在院中找了个不起眼的席位坐下,想了下,先放出个偷听虫去堂屋,想听听他们准备把丝巾放在哪里。一旁的狐幺幺心中郁闷,看着端来的玉盘珍馐也难得的失了胃口。
半晌,那偷听虫爬了回来,先飞到狐华耳朵里,狐华听了一会面色变了几变,手里的杯子差点被捏碎。狐幺幺在一边有些心焦,看那偷听虫传完话忙捉过来自己也听一遍。
只听里面先是一阵喧哗,主要是屋里的人感慨今日这寿宴赚足了面子,狐狸谷除了几大世家或者天界宴请极少会出面,没想到今日家里做宴没下帖子他们也来了。
“哼,这种趋炎附势的家伙来了也不稀罕。”说话的应该是今日的寿星公,明显的意气风发,得意异常。
“对,对,对,他们一定是看如今我们家门兴盛,想到以前处处看低我们,后怕了,赶紧派人过来示好补救。咳,咱们刚才就应该告诉他,晚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想让我们以后高看你们一眼,没门。”说话的人好像喝了点酒,声音格外高亢,兴奋的过了头,旁边似乎有人拦着他让他小点声:“拉我干嘛,听见就听见了,我还怕两个小狐狸不成?让他们进来,我刚才还没有让他给我敬茶呢,想巴结,你也得巴结到位,光送个破丝巾算什么,拿来给我擤鼻涕都不够格。”说完似乎真的有擤鼻涕的声音传出,这下狐幺幺也坐不住了,就想直接冲进去问个一二。狐华默默拉住她:“沉住气。”
狐幺幺悄悄问他:“这家人怎么这么针对狐狸谷啊?”
狐华看着回廊上飘荡的红色丝绸,似乎在调整心绪:“这个,你回去问爹就知道了。”
原来,今日做寿的这位黄鼠狼成精前曾经居住在狐狸谷附近,成精后天天在谷口徘徊打转,说想要求学问道。当时的谷主还是狐幺幺的太爷爷,因为狐狸谷从来不收外族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后来那黄鼠狼不知道在哪里学成了,就到处造谣说狐狸谷不愿意教他只是瞧不起他,觉得他不是氏族背景,没有根基。
狐狸谷众人听说这件事,但都没有放在心上,可他愈演愈烈,觉得不回应就是承认,每每捉住重要场合就阴阳怪气的说狐狸谷的人趋炎附势,只在这种大场面见到人云云。
一来二去,狐狸谷所有狐狸精见到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这反而又成了他日后造谣的把柄。到后来,双方基本上断了交集,狐华今日听到那儿童似曾相识的话语才隐约记起这么件事来,如今他们将母亲的丝巾玷污,让本想悄悄退出这一闹剧的狐华有了新的打算。
他看看满庭推杯换盏,正热闹的紧,侧首冲狐幺幺神秘一笑:“这回可要看你的了。”说完在她耳边耳语一番,狐幺幺听完乐的拍掌,不由冲二哥比个大拇指。
狐华站起身,冲满庭宾客举杯说道:“各位打搅了,我们今日还准备了一份大礼,屋里怕放不下,麻烦请寿星公挪步出来一下。我想当着众位的面呈上。还请大家多加点评。”
下面的人一听还有礼,忙通知堂屋,里面的人都簇拥着老爷子围了出来,老人站在前面满面红光,端着架子问是什么贺礼要这么大阵仗,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自得。
狐华冲老人微微行礼,给狐幺幺一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在院中央最醒目的地方站定,双手翻转自指尖弹出一粒丹丸。那丹丸长啸着直入九天,在云层突然炸裂落下一大块闪耀的红色云朵。那云朵快速蔓延,很快组成一个个寿字,在天空铺开一大片百寿图。
下面的宾客啧啧称奇,一起恭贺主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人看如此阵仗,着实满意,觉得自己今日的面子算是赚足了。刚想让人打赏,天上的云又开始快速飞腾,变幻出众多图画,先是一只黄鼠狼在谷口瑟瑟发抖,然后是想要进谷被拒,狐幺幺太爷爷立在谷口指点他去投奔别家,说狐狸谷自古不收外族,黄鼠狼感恩戴德的离开……整个过程不仅清楚,宾客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大家不知道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然后直到画面进入到宴席部分,听到自己的声音自云层传出,老爷子彻底怒了,指着下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两个没安好心的家伙给我捆起来。”下人手忙脚乱的穿过宴席桌和众宾客想接近狐华二人。
狐华不急不忙的等把画面放完,冲宾客们行个礼,拉起狐幺幺驾云就走了,留下满院子的鸡飞狗跳。